《皮囊》：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这些刻在骨头里的故事，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蔡崇达·《皮囊》

大概一年前就已经有人向我推荐这本书，我也在别人的书架上看到了这一本。但对于书，我有些诡异的习惯，被我称之为恶趣味。

通常我会从书店的展架上把书带回家的原因大概有三：封面很美（很重要）；关注已久的文学巨匠作品；被安利在各种榜单上的作品。说白了就是肤浅的随流者。不幸的是，《皮囊》没有占据其中任何一条，勉强地在豆瓣上看过数次被推荐而已。

去年在诚品书店闲逛时，看到被人翻开了的《皮囊》，我捡起书，拿在手上沉默地看完了第一章，便径自拿走了。我笃信那里面有我想要看的故事和我会爱上的文字。

果真。

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蔡崇达·《皮囊》

《皮囊》是蔡崇达的首部文学作品，非虚构的散文集。14篇，14个故事，那些交融在作者生命过往里的人和事，真挚又实感。将那个鲜活的闽南小镇带进我们的眼睛和脑海。

看到最后一晚时，朋友问我这是不是一本讲故事的书，我说是，是自己的人生过往和家乡，闽南的一个海边小镇。朋友接着问我，为什么好，是什么风格，什么类型的故事。我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或许这些问题都不适合这部作品，事实上它不是什么类型的故事，而是作者自己的人生。是作者的自述，没有风格，只是文字很美。那种作品是没有模仿可能性的专属记忆。

后来我给朋友的回答——

真诚、朴素。

坚硬冰冷的神婆阿太给了黑狗达（蔡崇达）最原始纯粹的人生信条：我们生来的这幅皮囊是拿来用的。

倔强固执的母亲，为了建造一座不久后就将被规划拆掉的房子，捡剩菜，做苦工。只是因为村子里还没有人家建了四层的楼房，只是因为那样才能让整个家在村里站起来。“这房子是母亲的宣言，以建筑的形式，骄傲地立在那。”《皮囊》

自尊不屈的父亲，中风后拖着残缺的皮囊跟命运做着最绝望的抗衡，不服输却也输了，以孩童的姿态。

书的前半程，关于黑狗达的阿太、母亲、父亲，那种刻进心里的画面，强韧地坚挺地，以不倒的姿势立在我的眼睛里，悲凉却又壮丽。正如监制韩寒所说，他会把这书带上旅途，慢慢读，希望再慢一点。

这一部分是我最爱的，恰好也是在旅途上读到的。那是在春节回家的火车上，十个钟头的路程，我和表哥，在车厢里我读到热泪盈眶，列车上很热，眼眶失去了掌控力，我用纸巾抹着眼泪，心里却依旧滚烫。也许是想到了父亲住院的那些日子，想到了医院住院部里的那个人间；想到了信奉神灵的要强的外婆；想到了朋友那过世的父亲。

在《我的神明朋友》、《张美丽》里能看到那个鲜明的闽南小镇，鲜活老旧，敬畏神灵，操守着传统的宗制规矩，有着自己的热情和冷漠。那样的小镇，在海的包围下，用延续的方式一直古老的存在着，养育着小镇上每一个生趣复杂的人。

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他不是假装，他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身上的各种渴求，只是找不到和他热爱的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蔡崇达·《皮囊》

阿小、文展、厚朴，黑狗达的朋友们，以不尽相同的失败的悲凉姿态教会他思考，也教会我们成长。他们都用着各自的努力在试图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些被称之为梦想的追求，凄凉、可悲却又处处彰显伟大。梦想于实现者而言是美妙的成就感和幸福的结果；于那些失意者而言，是保证他们在这一整个过程中血脉喷张的源动力，是失败后的一曲悲壮的挽歌。但他们也曾因梦想灿烂过、激情过。

多么可笑的嘲讽和慰藉。谁的青春不激昂热烈过，厚朴是梦想的代言人，也是向世界的宣战者，却惨败在现实中。或许黑狗达要提醒我们的就是这个。

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梦想原来是卑微的执着。最离奇的理想所需要的建筑素材就是一个个庸常而枯燥的努力。——蔡崇达·《皮囊》

对黑狗达有着某种超常的好感。尽管在此之前对他一无所知，尽管所有的搜索引擎上显示的都是类似的不多的资料，但对他有着某种卑微的崇拜和极度的羡慕。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行文风格和笔锋，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我梦想的模版，他的人生是我很多个白日梦里的样子。或者我们有着相似的成长，但对于人生和梦想他有强大的掌握力。

从小镇出来，读着并不牛逼的大学，靠着对梦想良好的经营和刚好的勇气前往他们所谓的天堂里的北京。然后又靠着卑微的执着和精准努力的执行，从［北漂］的泥潭里开出自己的花。

［北漂］听上去是一个令人畏惧的词。所有的北漂身上似乎都驮着与身躯不相符合的梦想，有的人坚持下来了，他就变强大了；有的人一直漂着，变成雾霾里一道没有份量也谈不上意义的黑影。

有人吐槽说如果你讨厌一个人就让他去北京，去成为那些活在天堂里的人。帝都是追梦者的坟墓，随地可见的小小的坟墓，行走着、哭泣着...梦想遥远又伤悲，像长在厚朴脑子里的疼痛一样虚幻，但梦想更像是黑狗达的人生，每一步走得精准努力，变得真实可人。

黑狗达是北漂里得见天日的一个，但也是北漂里最平凡的一个。

值得一提的是，《皮囊》里出现得最多的一个具象是［病］，父亲的病，朋友的病，自己的病，黑狗达喜欢将他们称之为［病］，是需要被治疗的对象。我想大概也是，长在皮囊里的我们，患着各式不同的病，有的严重有的轻微，有的与生俱来，还有的是后来被传染的，大概人一生就是一个治愈的过程吧。

叨逼那么多，要说的就是：有病得治。

去看！

文章原创：图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