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是一个小镇。我闭着眼,就能浮现出一片杉树林场,夏天的时候,有人提着竹编的篮子在里面找菌子,对面的山顶有一棵巨大的杨梅树。冬天的时候,大雪纷飞,路上没有汽车,大人小孩骑在竹片上,向着几公里外的小镇上飞驰而去。小镇的入口处有一个铁杆,上面挂着一个蓝底白字的铁牌子—老厂。
小镇的春天和秋天并不是那么明显,漫山遍野都是翠绿的竹林。五颜六色的孩子汇入镇小,就是春天到了。我小的时候要穿过几十米的胡同,经过一座简易的木桥,才能到达学校。小学的外面有很多上下结构的窑洞,上面的大圆孔用来蒸煮发酵,下面有一个供人进出的洞门,秋天的时候,有人在里面劳作。后来都荒废了,秋天也过去了。
由于之前的老路经常塌方,因此小镇多了一条进镇公路。比老路宽,还有红色的自行车道。但是弯度很大,很多地方不注意就会占道行驶。
小镇上有将近一千户的居民,我估计认识上百户。偶尔回家的时候,有熟人叫我的小名,我就抬头回应一下,有的时候叫哥哥或者弟弟的小名,我也回应并解释纠正。
我喜欢周末回老家的感觉。最近几个周末都带着全家人回去。
我的儿子也越来越喜欢,因为星期天是赶集天。一排排的遮阳伞下,都是他的一个个小型超市,有一天大早,他站在一个玩具摊子前,等侯那个十多岁的大哥哥从一个大编织袋里一件一件地掏出玩具,我蹲下去,陪着他选了一个。并没有过久地讨价还价,因为害怕他要很多件,或者是要那个装满玩具的大口袋。
我喜欢早早起床,跑到楼顶去,看看能不能看到日出镜像。
妻子喜欢去买菜,足够吃一个星期的。和母亲一道。
父亲不时去集市,但都是空着手回来。
老家
隔壁家的房子空置了多年,窗子破败,屋檐下有了蜘蛛网。
我记得以前他家堂屋里有一个砖头堆砌的火,白天的时候,老人在火堆旁边的竹椅上躺着,咿呀咿呀的,是他开心的时候。只能时不时听到煤块炸裂声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我从房子前的石阶上跳下,那个石阶有十级,但我总是在大概一半的阶梯上跃下,邻居家的兄弟们在一旁鼓励着。高中的时候,我已经可以从最高的那里跳下去,但我很少那样做了,因为隔壁家的大男孩已经长大,出了远门。
隔壁的隔壁是最近几年才搬来的,老头子有时候做木工,戴着老花眼镜。有时候在屋子里看电视,突然间骂骂咧咧的,就看到被追打的小鸡从屋子里飞奔出来。
屋子后面的邻居家搬走了很多年,屋子和树都不见了。房前的邻居贴着我家的墙壁盖起了高楼,从那以后我们都没有说过话。
老家
我的很多亲戚都离开了小镇。过年的时候,有的人回来了,因为老家还有老人。有的人只有清明节才能遇到,老家已经没有了老人,没有了房子。
前几年有段时间,父亲母亲都去了弟弟家,我周末一个人坐客车回去,打开门换换空气,给楼顶的花草浇水,去院子里拔两颗白菜,又是一个周末了。
夜晚的时候,抬着木凳坐在门口,满天星光,睡意全无。
老家
我还记得学习英语的时候,family和house,一个是家庭一个是房屋。当时觉得外国人真细致。成家以后才明白,这的确是两个差别很大的词语。有老家的人是幸福的,它就是我们的family,而我们越来越多的人有很多的house,但却失去了fam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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