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汪宁
母亲的扣肉從繁花似锦的南國,到冰雪覆蓋的北地,列車奔馳三十多个小時,我們終於在年三十的清晨回到了家。
稍事休息,兄弟姊妹们各家聚齐,去祁連山下的墓園,祭掃了父親的墓。鏟雪、上香、供菊、奠酒、燒紙、叩頭,絮絮叨叨,行禮如儀。
祭掃歸來的午餐就是团圓飯了--弟弟下午要去慰問,陪在一线执守的乘务員晚餐,共度除夕。
團圓的餐桌上自然少不了母親亲制的大菜--扣肉。扣肉上桌的時刻,令人想起音樂會上指揮家手中的小棒--落下的瞬間便將节日的氣氛点燃,八音合奏,好戲開場!碼放整齐的肉块,土碗蒸熟了扣在最講究的盤中,翠綠的葱花兒点綴其上,滿滿的是主角的榮耀。驕傲!霸氣!炫!--肉香蒸騰中的贊嘆、期待和溫暖,让幸福充溢四周。
母親早就是"八零後"了。廚藝雖精,卻已多年不再操持廚務。唯有這碗大菜,必要親自操办。像是約好了似的,兒女們無論走多遠,無論吃過多少南北美食、東西大餐,回家卻总是嚷嚷着要吃媽媽做的扣肉。
觥籌交錯中,大家不忘稱讚肉的美味,母親笑得很開心。看見遠道而來的孫子孫女大快朵頤,老人家就更加高興!
熱鬧的間隙,妹妹對我說:今天的這碗扣肉,媽媽做了三天--弄着弄着她就忘了⋯
母親重聽,何況正忙着乐呵呵地布菜,沒有注意到妹妹的話。我轉過身來問母親:這次蒸了幾碗?母親笑笑地伸出右手,比了一個滿掌的手勢。五碗?我猜道。母親点了頭,脖子一縮,又笑了。開心得緊!
我敬了母親一杯酒,膩在她身上說:等您一百歲了,也要給我做這碗扣肉,不要想偷懶!
20190204
(讀胡卓明發朋友圈汪洪、小胡舊作"母親的廚房"有感而記。汪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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