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余光中《欢呼哈雷》
余光中,第一印象,便是那首著名的《乡愁》,要知道,这首引起华人最强烈共鸣的《乡愁》,全诗仅仅用了20分钟,便作成。
这样的作诗速度古今少有,可是他说:“虽然花了20分钟就写好,可是这个感情在我心中已经酝酿20年了。根很深,长出叶子来很快。”
01.
1928年,他出生于南京,此时的中国已经风雨飘摇。他的命运,和这个国家已经牢牢拴在一起。
1938年抗日战争爆发,他的母亲用扁担挑着他,南下逃到陪都——重庆。
在他的印象中,童年充满着灰暗的天空,他说:“童年的天空啊,看不见风筝,看到的是轰炸机。”
似乎一直都在逃跑的路上,一刻也不能停下来。后来,在1949年举家迁到香港,次年,便永远居住在台湾。
他说:“世上是本没有故乡的,只是因为有了他乡。”在一地久了,终究会有情感。
对于自己的童年,他说的很有意思:
人的一生有一个半童年
一个童年在自己小时候
而半个童年在自己孩子的小时候
他的童年,就好比如套娃,一环套一环,似乎如诗人自己所言,掀起一个套娃,还有一个在等他认识,只是这些套娃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套娃。
童年来往于几地,每个地方,都有一瓢乡愁在里面。多年后的回忆,也只能层层剥离自己的记忆,在其中,苦苦寻找思乡的慰藉。
可以说,陪伴他前半生的是战火和颠沛流离,在南京、上海、重庆、四川、香港、台湾之间辗转。后半生则苦苦于溯源与寻根之间怅惘,在1992年以后,他更是不顾自己年事已高,挣扎着,抓紧每一分一秒,几乎踏遍了祖国大陆。
02.
杨澜曾经采访过他,问了他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您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如果在地图上标出来,最心爱的地方是什么?”
他这样回答:“这很难说,因为我住过厦门,在美国也住过好几个地方。所以,有人说我是乡愁诗人。可是我觉得我的乡愁,不是同乡会似的,不是某省、某县、某村,因为乡愁可以升华或者普遍化,成为整个民族的感情寄托。”
在他的散文《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早早有了这样的定论,在散文集是这样写的写道:“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欧洲是外遇。”
我不是匆匆的游客
是归魂
——余光中《登长城》
他对故乡的思念,还寄托在大诗人李白身上,他似乎对李白喜欢的着迷,关于李白的诗,就不下三首了。
在他的诗中,毫不掩饰对李白的崇拜:
酒入豪肠
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作为酒仙,诗人羡慕他的才华,羡慕他酒后的豪放。更认为这份上天所给予李白的才华,才造就了大唐的繁华,也因为大唐的大气,包容了李白的不羁。
而在后面的诗中,诗人又心心念念自己的思乡之情。
遵中月影,或许那才是你的故乡。
常得你一生痴痴地仰望?
而无论出门向东哭,向西哭
长安却早已陷落。
在这里,诗人似乎早已把自己深情融入到李白这个人物,故国陷落,自己呢?远离故乡,遥想故乡,只能痴痴地望着月亮。
都道是月是故乡圆,不知道诗人隔着海峡,久久望着窗前月,个中滋味,也如诗中所言,想起左右言于故乡,泪眼朦胧。
他自己,也有不凡的大才情。21岁就写下轰动华人世界的《乡愁》,他的回答,也配的上才华横溢:
“如果我十二三岁,我的底蕴还不够我写《乡愁》。正因为那时我已经21岁,古典名著、旧小说、地方戏这些我都读过,我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虽然幼稚,但已经很深入,印象很深,所以我不会,也不容易抛弃这个东西,再加上,我父母的乡音都一直蛮重的。”
这样的大才子,梁实秋也大加赞赏过他,曾称赞他“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这样的文采,也才得以承载这份厚重的乡情,更让乡愁可以引起如此深厚的共鸣。
2005年,余光中再次来到大陆,他选择了汨罗江,他把此行谓之“朝圣之旅”。他看着汨罗水滚滚向东去,伴随楚风。
他说:“我来到汨罗江和屈子祠,就是来到了中国诗歌的源头,找到了诗人和民族的归属感。”他写下《汨罗江神》:
汨罗江神,
烈士的终站就是诗人的起点?
……
三湘的子弟,九州的选手,
不仅李白与苏轼的后人,
更有惠特曼与雪莱的子孙。
投江的烈士,抱恨的诗人,
长发飘风的渺渺背影,
回一回头吧,挥一挥手,
在浪间等一等我们。
吾乡何在,吾辈何归?
03.
余光中的乡愁,已经不仅仅只是他个人自己的乡愁,更多的寄托了整个华人,远在海外的游子,对故乡文化历史的牵挂与传承。
如果以南京为故乡,他9岁便已离开;如果以四川为故乡,他17岁匆匆走过;如果以大陆为故乡,他21岁便已不再看到故乡的月亮;如果以台湾为故乡,那么他曾三度离乡而去。
余光中自己的乡愁,有黄河,有长江,有李白,有整个中华文化的大观园,在这个园子里,你可以走过长廊,漫步殿堂,偶尔倾靠石柱,也可以拂袖扇舞在一抹水墨庭院中,这几乎是一个中华庭院,你可以看到他,仿若主人,与你一道安静走着,娓娓向你叙说。
在他不到四十,便留下这首《当我死时》。当时他想到自己人生大限之时,满目含泪,写下《当我死时》,在诗中他对着长江黄河哭诉,呼唤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美祖国。我想以这首诗作为结尾,纪念诗人余光中。
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
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当我死时》
怀左同学写作训练营第三期 第三次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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