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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逝（全本目录）
28 第一次的见面
蔡谭的话深深的触动了我，不要让青春留下遗憾，是的，我不应该让青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白白流过。枯叶会凋谢，但也曾沐浴过阳光和雨水，鸟儿会飞走，但也会在天空留下痕迹，火焰会熄灭，但也会留下灰烬，时光会逝去，我该怎样让我的青春不留下遗憾呢？虽然蔡谭的青春是不完美的，可能有他一辈子不愿意再提起的过去，但是我想，在他心里必定是没有遗憾的，因为得到的不一定都是完美的，而失去的也不一定就是令人遗憾的。
我把这些疑问留在了心中，写在了纸上，在每个下班后的夜晚，独自一人喝着啤酒，自言自语的问着自己这些问题。而每当深夜坐在电脑前开始给她写信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无限遐想。对她的想念，从未如此强烈过。
我想，该和她见面了。
七月末的时候，我向她提起了这件事。一周之后，得到她的回复。
“感谢你的青睐，一直以来不厌其烦的听我唠叨，好像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正式的讨论过这个问题，是吗？虽然这对于我来说是个选择题，但是诚然，这对于我们两个来说是个是非题。
今天是奥运会的第一天，我正准备等着看开幕仪式呢，我是想着，等我给你写完这封信，才可以安心的去看奥运会的。
谢谢挂念，身体无碍，我很好。
先说说你吧，兼职做的怎么样，感觉辛苦吗，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与我分享的呢，比如说，有没有遇见志同道合的美女呢，不过，你这种闷骚型的人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也绝不会上前主动搭讪的吧，而只会是闷闷的站在一旁红着脸偷偷看几眼而已，我完全可以想象你站在现场手足无措的模样，呵呵，其实你真的很笨的。这样子很难追到人家的哦。
但是换个方面来说，这完全是说明你和她没有缘分啦，不要气馁，你会遇到那个欣赏你并且支持你的女孩的。在这个世界上，有某种东西，你不必去苦苦去寻找，是你的，终究不必费尽心思，它总是在某个你不经意的时间和地点永恒的等待着，不是你的，再多努力也是徒劳。
2007年10月，第一次与你相遇，不曾想，我们竟可以写信整整一年，看着书柜里满满的一摞信纸，仿佛你还是我最初看见的那个模样。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任何信息，我的姓名，我的班级，我还以为，你从来就不曾想过要与我见面，当然，你也从来不知晓其实我已见过你多次，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每当那种时候，我和你的距离近在咫尺，却没有机会上去跟你说一声：“嘿，林树同学，我就是那条鱼啊。”，我想，要是那样的话，应该会把你吓一跳，同时，我们应该也不可能会保持这么久的联络吧，见光死，这个词，不光是存在于网络世界中，在所有未曾谋面就已草率开始的暧昧之中都是适用的，所以，我退缩了。
我想，这也许是你一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而宁愿关闭外界所有的干扰专心致志写信的缘故吧。你害怕现实的侵袭打乱你的节奏，害怕那个魔咒冰封了所有。
因为，我只是一直活在你的想象世界里。
但是，你确定要和我见面吗？要是这样，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哦，我可不是什么美女，我们班一共有22个女生，基本上就只剩下我孤家寡人，你可以想象这样一个没人追的女生会丑到什么程度。所以我提前告知你一下，不要把我想象成轻舞飞扬，不然你的心理落差太大，我怕你会当场吐血而死，这也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如果你不介意这种情况的发生，那么见面的时间就定在十月份的迎新晚会上吧，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你还记得吗？最后一首钢琴曲。
到时我会像上次一样，穿着白色的裙子，会用一个星星形状的发夹夹在头发上作为暗号，而你，则必须要在曲目结束的时候手捧9朵玫瑰走上台来，对着我说，你好，我是林树。记住，一定要这样做哦，是9朵玫瑰哦。
另外，要穿的帅一点！
那就这样吧，这段时间我暂时就不写信给你了。”
看完这封信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去年的迎新晚会上，那个弹奏《月光鸣奏曲》的白衣女孩竟然就是她，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我梦中的女孩总是会穿着一身白衣的缘故了，原来无意之间，我和她早已相见，只是她的影子一直隐藏在我脑海里的某个旮旯里，似有似无，无法抹去，也无法明朗，没有任何与现实关联的征兆，从来没有清晰过而已。而此时，我像是一个得了失忆症的人，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回想不起她当时的模样，只有《月光鸣奏曲》的动人音符在脑海里不断回响。
按照她的建议，暑假的后半部分我们都没有再联系。我在超市打了两个月的工，快开学的时候就结束了工作，回到学校专心等待十月份的到来。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她的模样，但是直到见面日的前夕，我都无法把她与丑联系在一起。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都希望自己拥有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哪怕最后发现是一场梦，都不惜欺骗自己直到梦醒时分。而我的这场梦终究要照进现实，因为只有这样，青春才会显得有些意义，才会留下些什么，不管是拨云见日，还是灰飞烟灭。
所以，当我做这个决定时候，已经无关于她的美丑了。
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节目总是重复着那么几样，朗诵、歌舞、相声、小品、然后再是唱歌，舞台剧，最后以钢琴曲结尾，实在是泛善可陈，作为亲眼目睹了两届节目编排几乎是一成不变的老生来说，已经是觉得非常疲乏了，每年都希望推陈出新，每次都觉得毫无新意，除了新生美女，无任何观赏价值。
宋小波的热情也逐年减退，他说他已经看破红尘，而我说他是被爱所困。
这一次我没有与他同去，而是一个人悄悄的去准备好了装备：棒球帽、口罩、墨镜，还有那9朵红色玫瑰。
差不多到了舞台剧的时候我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进入现场，我手捧鲜花，特意站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此刻，现场气氛依然浓烈，有人开始离场。在我的面前，人们拥挤着，吼叫着，那些稚嫩的脸庞，像生命的虔诚的教徒，不断的扭曲着，他们呼喊着，跳跃着，仿佛他们是朝阳，是烈日，在生命的轨迹里能够永远篆刻在光荣榜上，有的沉默着，向往着，希望着，他们撕心裂肺的迫不及待表现出来的声音，歇斯底里的穿越整个夜空，像一排排有序的正在开放着的花朵，他们是如此勇敢的释放热情，然而在人群散尽，他们又会去追逐什么？
我突然一阵耳鸣，回过神来，舞台剧已经进入尾声，舞台上的演员正鞠躬谢幕。然后，主持人走上了台。
终于到了心跳的时刻，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会出现吗？她是谁？她会喜欢我的样子吗？她会对我感到失望吗？一万个疑问汹涌而来，一万种担忧瞬间充满了脑海。但是，最令我迫不及待的，还是和她相见的那一刻，不管她是否笑颜依旧，不管她是否还会像往日笑着跟我打招呼说：“嗨，林树同学。”
主持人开始说话：“下面，是我们今天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请欣赏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由新闻系孟书晴给大家演奏。”说完，舞台上一阵寂静。此刻人群开始离散，不断的往门外走，而我却像个装扮独特的间谍一样，与所有人逆向而行，从门口开始向舞台的中央慢慢走去。
他们的澎湃到此结束，而属于我的节目才刚刚开始。
原来她叫孟书晴，我们相识一年，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我们相知许久，直到现在才有了交集，很多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了今天的久别重逢。
我激动的不能自已，一步一步的向舞台前挪去。钢琴曲温柔而轻快的响彻整个夜空。她背对着我，娴熟而旁若无人的弹奏着。她的发髻上，一只红色的星形发夹像蝴蝶翩翩飞舞。
人群还未完全散去，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不停的窃窃私语，因为，在这样的场面上，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并且手里拿着一束红色玫瑰的人着实显得鸡贼。
我走过所有的哄笑和掌声，那一段二十米的距离，我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终于，我站在了舞台中央。
曲子到了尾声，我站立在她的身后等待她的转身。音乐逐渐放缓，当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我们身处万花丛林之中，身处山河湖海之内，身处高山峻岭之巅，身处浩瀚苍穹之上，她似风，似云，似光，一瞬间，占据了我整个脑海。
余音消散，她起立，转身。在那一刻，我几乎要炸裂开来。
此刻，我终于看清了她——一头披散的长发间，是一张圆形而鼓胀开来的脸庞，左眼和右眼并不对称的镶嵌在额头下，浓妆的掩盖下是一对异常稀薄的眉毛，鼻头像一个小球似的红扑扑的凸显出来，下巴，若有若无的拼接在下嘴唇处。而最显著的特征，是几乎占据整个左半边脸的一个大大的红色胎记。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不对啊，这和我幻觉里的完全不是一样啊，难道现实和想象完全没有半点关联性的吗，难道幻想不是根据现实而延伸得来的吗？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丑。但是，又不可否认，她琴弹得很好。
她怔怔的看着我，眼睛里写满疑问。
我清了清喉咙，准备郑重的说出那句话。
“你好，我是……”
“林树同学，你好，我是星空下的鱼，我叫陈秋禾。”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我惊讶的转过身去，竟然看见另外一个同样身穿白裙头戴红色星形发夹的女生站在那里对着我笑。随后，她从微笑变成了大笑，然后，她就站在那里用手捂着嘴笑弯了腰。
好逊，竟然认错了人。我一下子满脸通红。
“你好笨，我只是说我会出现在晚会现场，可没说会上台表演。”她笑着说。
然后，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最后，我转身走到她的面前，双手奉上9朵玫瑰，对她说：“你好，我是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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