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没云剑

作者: 71aab9509f09 | 来源:发表于2018-01-12 21:23 被阅读170次
    神魔一念间

    序章

    华山脚下,无数英雄豪杰齐聚一堂,共赴三日后的论剑大会。

    “小娘子长得不错,陪大爷喝杯酒,爷多赏你几两银子。”

    客栈内,一伙人正围着老板娘调笑。老板娘虽然恼怒,只是一来是生意人,不好得罪了客人,二来那伙人手里的剑和戏谑表情掩盖之下的冷酷眼神都说明不是善茬。

    客栈老板急忙过来为妻子解围,把两坛好酒放在桌上,讨好地笑着,说:“各位英雄,贱内没见过世面,惹英雄生气了,小人替她陪罪了。这两坛酒都是三十年陈酿,今天我做东,祝各位英雄论剑大会都能扬名立万!”

    一伙人并不买账,冷笑一声,说:“你做东?是瞧不起咱们,觉得咱们没钱吃饭吗?”说完一巴掌打在老板脸上。

    老板娘双手紧握成拳,意欲动手。老板暗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摇头。

    “是小人眼拙,不认得各位英雄。不过这是华山脚下,各路英雄云集,我们夫妇虽然愚笨伺候不好诸位,也请诸位看在各路英雄的面子上高抬贵手,不要伤了江湖和气。”

    老板说这话时,客栈中正在吃饭的各路江湖人士已经都把注意力转向了他们。

    老板和妻子也会些功夫,不过在真正的行家面前上不了台面。他这样说,就是为了激起江湖中人的义气,好有人出来解围,即便没有人站出来,那伙人惧怕人多势众,也会稍稍收敛。

    “英雄?我怎么没看到?这屋里的人都是些嘴上说义薄云天,私下男盗女娼的败类罢了。”

    有些江湖人听到那伙人的嘲笑,都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手里的兵器,还有些人站了起来,想要和他们一决高下,但是看到丝毫不为所动的其他人,正冷笑着作壁上观,一个个又都坐了下去。

    那伙人放声大笑,其中一人一个箭步冲到老板娘面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老板娘气急败坏地抽出袖里的短剑,反手上刺,那人似乎早有准备,一个擒拿手制住了她,手腕轻转,用老板娘的袖剑抹过了她的脖子。

    鲜血淋漓,老板娘抽搐着倒在地上。老板眼看妻子丧命,怒喝一声,向那人攻去。那人冷笑一声,掣剑在手,一剑挥出,老板倒在妻子身旁。

    一个男孩大哭着从门外奔入,伏在老板夫妇尸身上叫着“爹娘”,哀痛欲绝。

    那人举剑想要杀了男孩,剑将接近男孩背上,一声劲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小小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剑身上,震得那人手掌发麻。

    一个人背着药篓走进客栈门内,虽然瘦削却是鹤发童颜,向着行凶之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人似乎认得老者身份,大笑着说:“想不到这么多江湖中人,竟然没有一个血性汉子,看来都是枉称英雄。”说完带人离去了。

    老者替男孩安葬了父母,带着他离开了华山,从此不知所踪。

    命案

    三河镇的成全茶馆是镇上最出名的地方,且不说老板成叔是当年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其妻成婶是当年江湖上响当当的侠盗叶明珠,只说他们在衙门里当捕头的义子邢勿行,那在这三河镇的一亩三分地,绝对是一个仅次于衙门的所在了。

    时近正午,茶馆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成叔和成婶正忙个不停。一个年轻人进来向成叔行礼说:“成叔,可还认得我吗?”

    成叔闻言,停了手里的活,打量来人一眼,一身白衣,玉冠束发,手里一把折扇,上绘牡丹春意图,落款是成一鸣,那是成叔的名讳。

    “啊呀,是正君啊,这两年没见了吧,眼见成大人了。老婆子,快来看看谁来了!”成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线,急忙叫成婶。

    成婶见到霍正君也喜形于色,说:“越发俊俏了。你邢大哥知道你来,一定高兴坏了——”

    客人等菜等得不耐烦了,纷纷催促,成婶说:“我们先去忙,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呢,我一会儿给你送被褥啊。”

    霍正君看着忙碌的夫妇俩,嘴角也不禁噙了笑,这样的场景让他有回家的感觉,他只有在这里才能感觉到一点点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邢勿行回来时,茶馆已经打烊了,成叔成婶正忙活着给霍正君接风洗尘。

    “正君?什么时候回来的?”邢勿行见到他也是大喜过望。

    “今天刚到。大哥衙门里还是忙。”

    “最近连发了几场命案,知县大人限期破案——我说这些扫兴的事干什么。兄弟重逢应该高兴,今晚不醉不睡!”

    “好!”

    众人都喜悦无比,边喝酒边叙些离别之情,觥筹交错直喝到子夜时分。

    天还未亮,紧急的敲门声就把茶馆众人都吵醒了。邢勿行打开门,小捕快慌慌张张的说:“头儿,又出命案了!知县大人让你赶紧去呢!”

    邢勿行向成叔成婶交待了一下,匆匆忙忙跟着小捕快去了案发现场。

    案发地在双虎镇,与三河镇属于同一辖区。

    死者是双虎镇的李员外,据家人所说,李员外夜间与小妾同宿,一切都正常,只是小妾早上醒来时发现床上鲜血满布,李员外已经全身冰冷,死去多时了。

    邢勿行先检查了李员外的尸身,只有心脏部位一处致命伤,伤口细小整齐,凶器应该是一把极薄极小的剑,可是这么细小的剑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而且伤口贯穿整个心脏,就连后背也被刺穿,什么人能有这么快的剑,能伤人至此且伤口整齐没有外翻?

    更重要的是,李员外和小妾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凶手。

    邢勿行见过李员外的小妾,已经吓得失魂落魄,从行动步法看,她不是习武之人,可以排除在外了。

    李员外的伤口使邢勿行觉得非常奇怪,这和近来几起命案的手法非常相似。只是李员外是一个生意人,而其他几名死者都是江湖中人,他们有什么关联呢?

    邢勿行问过李府的人,都说不出什么头绪,其中李夫人的一番话使邢勿行格外注意。

    “我家老爷是正经生意人,年轻时候为了强身健体,也跟着一个师父习过几年武,十年前好像还上过华山,参加过什么大会。不过是长长见识就回来了,这些年本本分分地做生意,谁承想会祸从天降呢。”

    十年前,华山论剑。

    邢勿行把近来的死者背景都做了一番调查,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十年前,都参加过华山论剑。

    失魂症

    虽然掌握了一些线索,可邢勿行对于命案以及行凶者的线索还是没有头绪。

    真是没有最忙,只有更忙。这边命案调查还没有头绪,那边知县大人就又交待下任务了。

    “找我们帮忙?”成叔夫妇看着一脸和气的知县大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来意。

    “是啊。您二位是江湖高手,明日有贵人要在三河镇落脚,只要明晚辛苦一晚。后天一早他就离开三河镇。您二位是英雄豪杰,行侠仗义,仗义疏财——”知县屈膝弯腰的奉承着。

    “停!”成叔止住了知县的话,“我们只仗义,不疏财!”

    “没关系,财我来疏。只要您二位愿意出手,我一定给茶馆重新装修,再送一个上好的牌匾。”知县笑得合不拢嘴。

    “说好了,我和老成在暗处,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成婶说道。

    “行行行!只要您二位愿意帮忙就行!”

    知县带人离开后,成婶不解地问:“你说是什么人让知县这么在意?”

    成叔说:“或许是哪位皇亲贵胄微服出游吧。有小邢在明处,应该用不着我们出手。正君呢?”

    “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在镇里逛逛。老成,你知道正君有失魂症吗?”

    成婶对于霍正君的失魂症觉得很惊讶,霍正君曾经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发生过失魂的现象,可是就在昨晚,成婶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霍正君。

    凌晨时分,成婶听到院子里有声响,原本以为是猫狗之类的跑进院子,细听之下,发现声音极其轻微,且有规律,她悄悄出门查看,看到霍正君正在院子里徘徊。

    她正想叫霍正君时,霍正君突然转过身,披头散发,两眼赤红,大张着嘴,露出一副凶相。

    霍正君看到成婶,如同受惊的小兽,纵身一跃,回到了自己房里。

    清晨,成婶特意去给霍正君送饭,言语中也曾试探过他,发现他完全不知道昨晚的事,形容言谈也与昨晚相异。

    “正君少年受难,心里难免会有阴影。再说,跟着叶老怪那个老东西,能学些什么好——”

    正说着,邢勿行回来了,成叔夫妇俩知道他最近忙于查案,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不想他为霍正君的事心烦,就止住了话头。

    成叔成婶向邢勿行说了知县大人的来意,邢勿行苦笑了一声,说:“你们知道这个贵人是谁吗?就是当今的武林中第一人贺天盟。”

    “是他?”成叔成婶都吃了一惊。

    贺天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其武功威望,都可与武林盟主同日而语,只是华山论剑时,因为一招之差,与武林盟主之位失之交臂。

    他这样的人且不说手下人,只他的身手就少有敌手,怎么还会需要成叔他们保护?再说,武林中人路过三河镇,官府何必这么紧张?

    “贺天盟向朝廷投诚,愿以江湖力量为朝廷效力。这次就是进京朝见去的,路过三河镇,住宿一晚。”邢勿行向成叔成婶解释道。

    “只怕没这么简单。”成叔担忧地说,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凌晨时分,成叔和成婶都清醒地防备着,果然霍正君又犯失魂症了。他披头散发地从房里出来,目光呆滞,赤着脚在院子里来回徘徊。有将近一个时辰,他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来回的走动。

    “正君?你怎么了?”邢勿行突然回来了,看到霍正君的样子,大为惊讶。

    霍正君恶狠狠地盯着邢勿行,突然间一掌劈向他。邢勿行急忙向旁边闪避,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掌袭来,他匆忙间用手隔开,反手一击,正打在霍正君的肩头。

    被邢勿行反击之后,霍正君恼羞成怒,双手怪异地在胸前挥舞着,突然就晕了过去。原来是成婶在身后偷袭,把他打晕了。

    “正君有失魂症,你吓到他了。”成婶责怪邢勿行说。

    失魂症?邢勿行与霍正君相处将近两年,从来没有发现他有失魂症。

    采花

    贺天盟一行人于夜幕时分到了三河镇,知县恭恭敬敬地接待了,酒宴过后,亲自送到驿馆,又交待了邢勿行务必小心保护,才回去了。

    邢勿行带着捕快在驿馆外巡视,心里还是想着霍正君的失魂症。霍正君的师父是江湖人称“叶老怪”的神医圣手叶浮云,据成叔所说,此人痴迷医术,并且想法总是异于常人,近年来一直在研究一种把医术和武功以及巫术结合在一起的秘术,几近疯癫了。

    当年霍正君父母被人杀害,叶浮云救下了霍正君,只是当时忙着寻找一味非常重要的草药,就把霍正君暂时托付给了昔日的好友成一鸣,因此,霍正君才与成叔成婶以及邢勿行有了将近两年的相处。

    两年后,叶浮云归来,说是已经找到了草药,秘术将成,准备到山里隐居修行,顺便带走了霍正君。那一别就是五年。

    再之后,霍正君开始在江湖上行走,武功可圈可点,为人侠肝义胆,是武林中公认的后起之秀。

    两年前,霍正君回到三河镇与邢勿行及成叔夫妇团聚,相处了一些时日,就又离开了。这两年间,江湖上甚少听到霍正君的传说,或许是因为这两年间江湖中一起又一起的命案风头更大,盖过了霍正君吧。

    “小邢哥!”银铃样的声音在夜空中悠悠传来,如一滴水落在山涧中,清脆甘洌,闻之欲醉。

    邢勿行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定是花玉瑶。不过,他忍不住且迫不及待地回头,看到花玉瑶,脸上不禁带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正君回来了,来看看他。正君说你有公务在身,我就来看看,是什么大人物,能让你邢大捕头和成叔成婶都惊动了。”花玉瑶说着,把目光投向楼上的一间窗户,窗户大开着,贺天盟正如痴如醉地望着花玉瑶。

    花玉瑶素来最厌恶的就是薄情男,如今看到贺天盟年过半百,又是众人都尊敬的江湖前辈,对着她却是一副轻薄嘴脸,心里不悦,面上反而笑得更加嫣然。

    “你先和正君回去,我和爹娘天亮就回去。”邢勿行背对着贺天盟,并没有看到他对花玉瑶的痴迷。

    花玉瑶临行之时,故意对着邢勿行笑了一下,说不尽的娇羞妩媚,贺天盟看得失魂落魄。

    贺天盟这个人在江湖上威望甚高,只是有一样好色,虽然年过半百,这一爱好仍是兴头不减。当下看到花玉瑶离去,心头直如千万只蚂蚁噬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主人,打听到了。那女子是邢勿行的朋友,如今正独自在后山的揽月亭赏月饮酒。”手下阿和低声向贺天盟禀报。

    贺天盟听了,当即收拾妥当了,准备上山会佳人。

    “主人,最近不平静,还是小心点好。再者,方才属下在镇上遇到一个人,看起来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知是敌是友。”

    “没事的,你们留下三个人看着外面的捕快,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出去了。其他三个人跟我上山。”贺天盟急急忙忙地带着三个手下,准备从后窗出去,突然想起知县的话,还有人暗中保护,因此命这三个手下先出去引开成叔成婶,然后自己才出去,径直向后山奔去。

    揽月亭建在山顶,于月圆之夜在此赏月,让人有伸手可触的错觉。因此得名揽月。

    当下贺天盟遥望揽月亭,见其中灯火通明,有一袭白衣在灯下静坐,于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赶去。

    及至到了亭前,贺天盟彬彬有礼,说:“在下贺天盟,惊扰姑娘雅兴,请恕罪。”

    白衣人转过身,冷笑着说:“贺天盟,你不是常说自己义薄云天吗?可见过我这把没云剑?”

    诛心

    天已大亮,贺天盟的手下不见主人回来,知事不妙,这才向邢勿行说明,只是隐去了采花一节,只说主人接到一封急书,到后山与朋友会面。

    邢勿行心知他们说得不尽不实,也不与他们争辩,带着人急忙赶到揽月亭。贺天盟横尸揽月亭,伤口情形与之前的命案完全一样,只是他的脸上充满惊恐,与其他人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知觉的表情不一样。

    “报应!报应!”围观的人中,突然发出一声狂笑。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满身泥污的人,疯疯癫癫地说着,还不时拍手大笑。众人都只当是一个疯子,并不在意。

    贺天盟手下的人中,却有人认出了疯子,脸色一变,随即向其他五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其他五人脸色也是一变。

    邢勿行觉出他们几人的异样,问:“几位认识他吗?”

    阿和几人都慌忙否认。

    “贵主人横死,几位如果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如果有线索,也好早日为贵主人报仇,于几位的安危也有好处。”

    阿和几人对视了一眼,和邢勿行走到一处偏僻避人的所在,向邢勿行说出了一件秘事。

    原来十年前,阿和六人奉贺天盟的命令,故意在华山脚下客栈中寻事,目的就是为了挑起江湖中人的义愤,逼其动手,他们六人就借机打杀一些江湖中人,为贺天盟在华山论剑大会上争夺武林盟主扫除一些障碍。

    “我们知道那客栈老板夫妇都是无辜的,原本只是想生些事,没想到那些江湖中人,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夫妇殒命而无动于衷。刚才那疯子,就是当日曾经想出手救他们夫妇的人,在江湖中也是有名号的,只是,当时最终没有出手。近日那些被杀的人中,全都是当日客栈中的人,主人知道这是有人在为那对夫妇报仇,因此才格外小心,才会动用官府的人来防卫,没想到——”

    邢勿行听阿和说完,心里一阵发凉,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想到了一个人。

    收拾了贺天盟的尸身,邢勿行向知县禀报,怕是凶手还要行凶,因此想趁着夜色由阿和六人带着贺天盟的尸体秘密离开三河镇。

    那晚夜色格外明亮,照得地面上如覆了一层清霜。阿和六人一身黑袍,且用黑巾蒙了面,匆匆忙忙地出了镇子。

    夜色中,一袭白衣出现在前方旷野中。那人玉冠束发,手握一纸折扇,上绘牡丹春意图。

    “各位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出门散步吗?”白衣人谈笑自若,宛若和邻家嘘寒问暖。

    “只有你们六个了,杀了你们,我爹娘就可以瞑目了!”

    白衣人说完,脸上神色自若,手却在胸前怪异地挥动,似是在运功,又看不出是什么武功。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白衣人两手掌中突然发出一阵光芒,一柄小小的薄如蝉翼的短剑在其中旋转不停,瞬间变成了六把。

    “正君,果然是你!”就在六把剑即将飞向众人的一瞬,邢勿行扯下了脸上的黑巾,嘶哑着叫了一声,神情哀痛。

    “大哥!”白衣人正是霍正君,他此时看到邢勿行,也是万分惊讶。

    “正君,收手吧!”邢勿行慢慢向霍正君走去,“你安好,你爹娘才能真正瞑目。”

    “大哥,我杀他们不只是为了爹娘报仇,更是为了维护江湖正义!这些人道貌岸然,只会说些大义凛然的空话,活着也与人无益。”霍正君双手颤抖着,可是没有收回短剑。

    “用杀戮来维护正义,这和那些见死不救的人有什么区别?正君,跟大哥回去吧!”邢勿行耐心地劝说着霍正君。

    “大哥,我费尽心机打听这样人的下落,又骗玉瑶姐姐帮我把贺天盟诱出驿馆,现在只剩下这六个人,他们是杀我爹娘的直接凶手,我不能前功尽弃。大哥,我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当年想要救我爹娘的人,虽然最终没有出手,我也饶了他一命。他如今虽然疯癫,却保住了性命。”霍正君越说情绪越激动。

    邢勿行还想劝说霍正君,突然间听到霍正君大叫一声,双眼赤红,咆哮如雷,和他失魂症发作时一模一样。霍正君双手向前挥动,六把剑齐齐向前疾速飞去,邢勿行匆忙闪过,短剑从他的臂膀边擦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其他五把不偏不倚地刺在了其他五人的心脏位置,五人应声倒地。

    没有刺到邢勿行的那把短剑,与他擦肩而过之后,掉转了方向,又向他飞过来,邢勿行躲避不及,眼看就要和其他人一样死在剑下,电光火石间,霍正君挡在了邢勿行的面前,短剑刺在了他的身上。

    “正君!”邢勿行大叫着,扶住了他。

    “大哥,正君错了吗?”霍正君虚弱地问邢勿行。

    “你为父母报仇,为江湖正义没有错——”邢勿行还想再说,霍正君吐了一口血,咳个不止。

    只是用错了方法。

    邢勿行想要说的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来,霍正君已然含笑九泉了。

    邢勿行把霍正君和他的父母安葬在一处之后,他到山里找到了霍正君的师父叶浮云,把霍正君的事向他说明了。叶浮云大哭了一场,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人,能把我的没云剑练成,本以为能流传后世呢,就这么没了!”

    叶浮云哭一场说一段话,断断续续地,邢勿行终于了解了霍正君所练武功的秘密。

    原来这叶浮云一直想把医术武功和巫术合在一起,创出一种惊世骇俗的武功,只是这武功需要练习者有极强大的执念,在濒临死亡之时,能够靠叶浮云的药和自身的意志力冲破肉身的限制,炼化出存在于内心的兵器,杀人于无形。

    叶浮云目睹了霍正君父母惨死,他虽然从阿和手下救了他,却也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

    霍正君是邢勿行最亲近的兄弟,数日前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十年前还是一个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因为贺天盟的贪婪,还有目睹他父母惨死的那些人的冷漠,他成了孤儿;因为叶浮云的执着,他练习没云剑,伤敌十分,自损三分,所以他会出现失魂的情形;而因为他自己对于报仇的坚持,最终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邢勿行在回三河镇之前,特意到了霍正君的坟前,他伫立良久,始终觉得心头如压着一块巨石,却不知该如何卸掉。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如血,邢勿行在坟前放了一坛酒,黯然离去,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疲惫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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