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西姑娘
2018.8.4 —— 8.5
你说,最好,一辈子也不见,不见亦不念
一
易晚在想,这世间人和人相遇的机率到底有多大。
她记得,小学的时候学校很大,一天能偶然遇见一个熟识的人,就不容易了。
高中的时候,即使是特意等一个人,也不一定能等到。
大学了,如果不去特意等一个人,那么他们一年碰面的可能性也不会大于百分之八十。
人和人的相遇,除去特意,机率在百分之十以下,所以,就有了缘分这一词。
易晚在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讲政治的老师,政治老师总是说,数字是个好东西,总能很客观地反应事物的本质,易晚对这话深信不疑。
因着这样的概率,易晚从来没想到,她会遇见乔景琛。
况且是两个城市的距离。彼时,他正从车上下来,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剪的整齐的寸头,面无表情地着她。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那你他妈招惹我干嘛?”
易晚又想起当时他走的时候说过的话,当时他踢开了挡在脚边的椅子,说完恨恨地推开门走了。
易晚哭了,因为乔景琛从没对她这么凶过。他不算温柔,却总是温文尔雅,谦谦有礼。
二
“你怎么在这里?”易晚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问他。
只有她知道,她的手有点抖,其实她也觉得奇怪,她那么深刻地爱他,怎么会在此刻这么怕他。
“公司有点事,就过来了。”说这话的时候乔景琛一直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眼里望进她的心里。
易晚有点不知所措,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跟许多人一样,她也想过重逢的画面,想过不止一百遍,她连见面要说的话都想好了:比如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你结婚了吗?”
“那姑娘一定很漂亮吧?怎么样都比我好。”
或者“我也要结婚了,男朋友是个挺实在的人,也打算踏踏实实过日子了,这是我一直期望的…”
可是这种临场发挥来的太快,她也不是演员,怎样都无法掩住悲伤,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看易晚实在窘困,他不忍她这么无所适从,所以他终于开口:
“既然遇见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易晚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就怔怔地望着他,仿佛一瞬间出神了。
当易晚跟乔景琛坐在餐厅里的时候,她似乎才反应过来了。
现在想起来,那顿饭吃的如同嚼蜡,她总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乔景琛还是一如往常,食不言,寝不语。
他倒是看起来无比自如,而她却像是砧板上的鱼,时刻不得安生。
那天吃完饭,易晚以朋友有事约她为由,匆匆忙忙地告别。
他记得乔景琛说:“晚晚,分手你后悔过吗?”
易晚那时候刚刚拿起包转身要走,听到这话,她怔了又怔。
可是她没回头,她不敢回头,她真的有点相信宝玉说: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那句话了,从前这话他是不相信的,因为她觉得女人硬起来也可以像钢,像铁。
易晚觉得,只要一回头,她一定会哭的,因为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所以,她没回头,侧着脸,用她特有的吴侬软语说:“后悔什么呀,我们都长大了,不再像是学校里的样子,傻傻地相信爱情会有永远,其实,哪有永远呀…”哦,对了,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透着欢喜,故意的,仿佛跟他分手之后她解脱了似的。
“景琛,以后咋俩见面了,可以装作不认识的,咋们可以不用打招呼,当做路人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易晚转身过来,看着乔景琛,他也望着她,他就看着易晚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怎样都止不住,偏偏她还笑着跟他说。他从没有见到易晚这样哭过。
三
易晚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有街边的路灯泛着凉意。
她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她找不到方向。人倒霉的时候总是连在一起的。雨突然在黑暗里无声无声地打下来。
特别猛,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却没有丝毫雷声,易晚想,雷雨也是不需要酝酿的。
她走着走着就不想动弹了。就蹲坐在了路边,光伴着雨,路上行人很少,匆匆忙忙躲雨的人过来过去,她丝毫不在意。
易晚想,还好有雨声,哭也不至于被人听见。她好久没这样了,可是,同样的雨,同样的人,她仿佛又回到了分手那天。
乔景琛说:“你就那么喜欢他,那你他妈招惹我干嘛?”
他转身走后,没过多长时间,她反应过来就追了出去。
黑色的街道,昏黄的路灯,来势迅猛雨,打在脸上,她觉得她要被雨打碎了。
可是,她走了两条街道,没找到他,在雨里她丢了他,然后她蹲在地上哭了,泪水混杂着雨,唰唰的下,怎么样都无法止住。
场景何其相像,她觉得她的心被伤痛涨满了,很疼很疼。
她就这样哭着,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与压抑都哭出来,她真的失去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腿都蹲麻了,易晚红着眼睛,抬起头,雨依旧很大,然后她看到乔景琛,站在她的眼前,仿佛像是在雾里。
易晚抬头望着他,俩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可是雨也不见小。
易晚就那样蹲着看了他很久,乔景琛大概是耐不住了,伸手攥着易晚的胳膊,拉她起来,然后,他拂开打在易晚脸上的雨说,声音略带沙哑的说:
“晚晚,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易晚觉得那一刻,她快要撑不住了,她想把她所有的委屈与不舍都告诉他,全都告诉他,包括她爱他。
那一刻她觉得她是迷糊的,可是霎那间打过来一束灯光,猛然间叫醒了她。
她知道,即使多苦,她也不能说。
“乔景琛,没有什么事,真的,只是觉得咋俩不适合了,只是因为不爱了,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人觉得很烦,让人很讨厌。”易晚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哭着的。
因为即使被雨遮住了,她也能感觉到眼睛里全是泪,以至于她看不见乔景琛的脸,看不清他的身影何时离开,若不是他的车从她眼前窜出去,溅起了一地水花,她一定是发现不了的。
街道又空了,易晚觉得她的心也是空的,死气沉沉地,她觉得她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去爱一个人了。
爱情太伤了。
四
依旧是很俗套的情节。
乔景琛的妈妈来找易晚的时候,她正好大四,实习完毕刚回到学校没多久。
他妈妈来的匆忙,易晚还穿着刚刚主持晚会的衣服,妆容也很精致。
她怕他等太久,衣服都没换,就去学校外面的咖啡馆。
那天的夕阳很火红,浓烈的红,仿佛是烧透了的钢炉,让人看了就觉得焦灼。
易晚想起来,那天她屁股都没坐热,在慌忙里她想着的是如何给他妈妈留下好印象。
可是她的一句话就浇了她半盆冷水。
“易小姐觉得带着一个残破的家庭就可以进我们家吗?你和景琛你觉得有以后吗?”
“易小姐甚至连自己的身生父亲都不知道吧。你母亲是什么人你大概也不知道吧,放手吧,景琛的爸爸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说要这话她直起身就走了,留她一个人愣在那里,她似乎真的,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
连喝口水,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身体都是僵的。
那天,她回忆起她的家庭,她确实不知道父亲是谁,这是母亲心里的痛,无人敢提,可是,母亲对她是好的。
她虽然在单亲家庭长大,可是她从来没有觉得憋屈过,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可是,只是因为爱了一个人,连她最爱的母亲都被人轻贱了,这该让她如何。
她又想起乔景琛,她爱的那男孩,她是真爱他的,从他第一次拦住在雨里奔跑的她,撑着伞送她回教室他就喜欢他了。
再到后来,她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后,风雨无阻,最后相爱相知,两年的时光,爱情的甜蜜与苦涩她都尝尽了。
母亲说,爱一个人没有错,但千万要有底线。这世间,所有的分分合合都正常,不能太偏执,错了也要自己承担。
她不知道那个底线是什么,但是那天她觉得,那条线她跨不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委屈了母亲,她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依靠,她不会让任何人轻贱了她。
可能那天黄昏她就做了决定吧,在火红的夕阳的焦灼里。易晚一直是沉默骄傲的女孩。
和乔景琛分手,是在一个月后。他急红了眼,说:
“你那么喜欢他,你他妈招惹我干嘛?”然后愤愤地推开门走了,只有巨大的门响声提醒易晚,他真的走了。
她以爱上别人为由,提出分手,她真的放他走了。
易晚想起,乔景琛曾说:
“分手后,最好,一辈子也不见,不见亦不念。”
是呀,乔景琛,再也不见了,不见亦不念。
伤痛,也不念。
爱你,也不念。
想念,也不念。
死生不相念。
故事纯属虚构,也没有原型,只是很喜欢用笔去构造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看他们起伏,看他们深爱,看他们从容,仿佛觉得那就是自己,那样就好了。
希望你喜欢,希望你回头,你来我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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