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事过境迁,看这莲花盛尽,不自觉便想起你。
有时候,真觉前生是一场梦境。
醒来,不见你,思你。
沉睡时,夜夜,都是你。
[一]
白瓷是阴间一小小引魂人,当引满整整一千个未归的亡灵时,她便可以得偿所愿,安心投胎了。
可最后这一魂却迟迟未归,无常说,最后一魂本不是人,为莲花妖,如今元神聚散,只剩下了一缕魂魄在寂灭山上徘徊,她执念太深,不肯回阴间。
白瓷早已经习惯了,叹了口气,“无常,这是我最后一件差事了,祝我好运吧。”
无常露出白牙,“好运。”
[二]
漏夜里,风雪至,寒风,彻骨淋漓。
念空忍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冷冽,深伸出稚嫩的小手,要触及那深埋在雪山崖边的红莲。
那一抹红,触目惊心,美得惊心动魄,念空喜花,从未见过如此清绝的红莲,一时想要采摘去,无奈崖势陡峭,到处积雪深埋,念空一个趔趄,几近摔下山崖。
并未有任何疼痛,脚步虚浮着到了崖边。红莲躺在念空的手心里,周遭散着光晕,暖如三月初阳。
原是这红莲救了他,念空喃喃道,“师父曾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若悉心照顾,便能为自己所用,对修为的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不知道你这红莲愿不愿意同我一起修炼呢?你有名字么?”
“不如,我唤你为怜笙吧,怜怜佳人,若笙箫音宁。”
怜笙动了动花瓣,表示欢喜。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眼睛里溢满了星星流动,笑意绵绵。
怜笙心弦微动,只觉春意融融,霞光万千。
[三]
念空将红莲独自栽培在一个地方,日夜守着,护着,倾心照顾,生怕红莲会突然消失不见。
早晨,念空会对着怜笙打坐念经。
正午,念空会在菩提树下对着怜笙歇息。
到了夜晚,念空会讲述白夜里来往的香客,告诉怜笙他心中的秘密,倾诉迷茫,或是因为悟懂了经书而喜不自禁,急急向怜笙吐露。
春秋冬夏又一年,念空转眼间便出落成了翩翩少年,眉间清冷掩盖了过往青涩,弧度恰好的棱角勾勒出一个少年清俊的容颜。
念空成长了很多,而怜笙因在圣灵之地,日月精华来往不断,很快便可以与念空直接对话,化为人形了。
念空既是欢喜又是忧愁,欢喜怜笙可以与他交谈了,忧愁怜笙终归是女儿之身,佛最忌近色,若是被师父知道了....
“怜笙,如果不是深夜,你千万不要化为人形,懂了么?”
“为什么?可我想白天跟着你去殿堂啊!”怜笙笑着说。
“住口,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否则我就将你丢在洪荒泽。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念空神色淡漠,眉眼间不见从前温柔,只余下甩袖而走的冷风瑟瑟。
怜笙不知为何念空会变成这样,但她仍旧听念空的话,因为她信任念空,念空素来爱惜她。
翌日,三月桃花始盛开,大殿之上处处弥留着淡淡的花香,来往香客不断,赞叹着这里的美丽与清净。
念空愧疚昨日对怜笙下了狠话,于是今日便带她来到了大殿之上,与别的花香迥样,怜笙仿若璀璨之星,处处散发的耀眼的光芒,连香气都能够绵延十里。
其中有一为雍容华贵的夫人,瞧着红莲极其妖艳,夺目,便道;“不知这只莲花,可否贩卖?我看惯了京城里的花,第一次见到此等独特妖而不腻的莲花,实在是欢喜得很!”
怜笙看到贵妇人的眼睛里露着痴迷的光芒,摇摇花瓣,“念空,救我。”
怎料这一摇更是风情万种,艳丽不绝,念空一时有些慌神,他遮住贵妇人的视线,颔首,“夫人,这花是买不得的,这莲花戾气深重,小僧正极力度化。恐这戾气伤害了夫人,若是夫人喜欢花,寺内多白莲,夫人倒是可以同小僧一同观赏一番。”
贵夫人有些惊恐,也有些失望,“唉,可惜了,不用劳烦小师傅了,白莲,家中种得甚多。”
念空双手合十,颔首表示歉意,元寂突然取下红莲,端详半晌,微笑道:“施主大可放心,这莲花颇有灵气,若是施主不嫌,便赠予了施主吧。”
“师父?”念空疑惑望去,不知师父打得是什么主意,眼看着贵妇人的手抚上怜笙的花瓣,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念空一把夺过,冷言道:“施主还是随我去看白莲吧。”
元寂不停地向施主道着歉说,这无知之徒修为尚浅,还望见谅。
[四]
“念空,这就是你不带我去殿堂的原因啊!”
“刚才真以为你要丢掉我呢!”
“不会的,你一直都是我的怜笙...”
念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似乎可以预知到,自己刚才那一番作为会怎样引起师父的勃然大怒,又会接受怎样的一番教诲。
然而这是他惹出的因,后果如何,念空都不会去怨悔。
“跪下!”
“念空,你太令为师失望了!你要知道,那不是只普通的莲花,她是莲妖,修为一到,便会成精的,会扰乱你的心思,打乱你的气息。一不小心你就会被她误入歧途,修为尽毁!我们佛道中人,最忌讳女妖,你不仅痴迷女色!竟然还饲养为患!”
“简直!简直是妄耻之徒!那只莲妖,你最好尽快解决,我不允许她沾这佛界圣地! ”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小黑屋潜心诵经思过吧!”
念空跪得笔直,眼睫在清俊的面容上扫过剪影,黄昏的斜阳西下,映着念空落寞的背影。
深夜,露重。
怜笙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念空来给她讲故事,只听得一声声木鱼声,掺杂着春夜的料峭,弥漫着一丝丝悲寂。
“念空,你为什么在这里?门为什么打不开?”
念空抬眼,露出一丝惊讶,“你来做什么?谁让你私自化人了?”
“你不是说只有夜里才能化人吗?是不是那个老头把你锁进去的,你等等,我放你出来。”
怜笙始终都透着一丝纯睱与天真,若她真是女妖,怕是连人都吓不死吧。
念空无奈扯出笑容,“怜笙,这锁是是师父上的,凭你的修为,打不开的。”
“啊?那,那怎么办?”月夜下,怜笙顾盼流水的美目满是失望。
“明日我会去看你,你先歇着,好么?”可他终是不忍,可能师父说得对,他许是逃不过情,放不下嗔念。
念空威胁小师弟帮他开了房门,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一抹清艳的红,却空空如也。
心中似有不详的预感,他抓过师弟,“我的红莲呢?”
师弟许是被念空窜火的凤目吓到,结巴道:“她...她...在早晨被师父不知带到了哪里...”
“哪里?”念空声色沙哑。
“不...”好像能够看到念空的杀意,师弟突然改口,“洪...洪荒泽!”
念空神色冷冽,眼神瞬息万变。
师弟晃神喃喃,“师兄...师兄疯了,师兄被花妖蛊惑了...蛊惑了...”
[五]
洪荒泽,八荒之内混浊之气最为严重,常年紫雾缭绕,神秘莫测,内有幻境萌生,凡是生灵,进者皆死于非命。
怜笙的修为不足,会不会此刻正害怕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怜笙化为了人形,只觉这里气息浑浊,不断进入她的身躯,令她疼痛难耐,突然,一只身躯庞大的大虫忽向她袭来,惊恐之余,本能喊出:“念空——”
一股青色的气流旋身而过,是熟悉的味道,果然看到念空无波澜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念空持剑,因为念空是佛门中人。
好巧不巧,偏遇这少见的混沌,念空感到头疼。
然而混沌似乎对念空不敢兴趣,它的血盆大口始终是对着怜笙的。
几回相持,似乎不耐烦般,混沌扑身前来,念空怎样也想不到,剑竟然对混沌无效,一时间慌了阵脚,只是急急将已成花的怜笙护在怀中。
混沌再次用锋利的牙齿袭向念空,念空坐如冰雕,他潜心捏着诀,只憎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保护怜笙,于是在那一刻,念空抱着残疾的心态,护着怀中怜笙,混沌的爪牙已经攀上了念空,狠狠将念空甩了出去,流出的血仿若一轮染红了的斜阳。
怜笙一身红衣愈加鲜艳,她摇着念空,“念空,念空,你不要睡啊!”
念空极力想要睁开眼镜,唇上似乎沾了水,轻舔是咸的,他凝聚最后一丝气,道:“别哭......”
混沌似乎觉得意兴阑珊,正欲走,却被怜笙狠狠一道红光斩来,还来不及思考自己是如何被切为两半时,形神便散了。
怜笙性属妖,借助这洪荒泽的戾气,加上悲恸与愤恨,一瞬间竟失去了意志无法控制自己,她知道自己本身为红莲,不仅可入药并能让人起死回生,不过会耗费大半修为。
怜笙修为不够,只能用元气去救念空,始终是她毁了念空,她甘愿献出所有为念空。
可还有一件事,她一定要去做。是念空的师父,元寂,害的她和念空落得如此下场,若没有元寂,此刻她和念空或许还在院中互相交谈着心事...
愤怒与仇恨掩盖了理智,她上下将清寺里外的和尚都清了遍,一时间,尸横遍野,腥臭味不断。
念空醒来时,回到寺院,看到这样的一幕。
说不清心中是何种思绪,只是觉得足下似乎灌了铅,心中有千斤重。
怜笙身上沾满了他师兄弟的血,怜笙笑地欢快:“你醒啦?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念空站在那里良久,神色淡漠,眼底复杂的色彩,最终都化为了失望与嫌恶。
“念空?你怎么了?”怜笙上前扯了扯念空的衣袖。
念空斜睨着她,“你走吧,怜笙。”
听不出喜悲,怜笙却看得清念空眼神中的厌恶。
念空断了方才怜笙扯过的衣袖。
“等等,为什么?”她不解,没有了师兄弟的阻挡,他可以更好地与她接触不是么?为何......
“我本以为,你是一只良善的妖。今日,才发现,无论怎样教化你,你为妖的本性始终不会变。师傅说的对,一直都是我错了。”
“如今你做了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又怎么能昧着良心放你走?”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
念空沉默半晌,神色在阴影里看不清,他关上了染血的寺门,不轻不重,却仿若隔了一个世界般遥远。
[六]
念空不知,怜笙在寂灭山也是待上了几十个日月,守着念空从未离山。
几十年的历练,念空又成熟了很多,只是那张脸仍旧如初,眉间清冷不减,漆黑的深潭清足寡欲,波澜不惊。
念空许是已经有所修为,才能保得容颜不老,这些年来,念空重整清寺,足下又收了不少弟子,凡是有一个对女色起意便被赶出寺院,永远不得入寺。
每有年轻的女香客想要轻薄念空时,怜笙都会想要要制止,但恐念空将自己赶出去,于是每每便忍住。
而这次,她实在是不能忍了,今日有一位年轻的姑娘,眉目流转家顾盼流光,怜笙察觉到一丝危机感,于是不惜用锋利的草叶划伤脸颊,蒙上面纱,装作病怏怏的路人。
“施主这是?”
“咳...咳咳,我..路过此地,想在此地修养几日。”
几十年了,这里仍旧没有几丝变化,从前她栖身的地方,空空如也,她愣了片刻。
“师父,这是今日来养病的女施主,要不要熬几味药草看看?”
念空远远便看到这一抹鲜艳的红,熟悉的感觉又侵蚀而来,念空眯眼看着放空的怜笙,清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明,“不用了,我看过了,她的病不严重。明日送这位姑娘离开吧。”
小和尚暗自擦汗,师父的修为到底是有多高深,用眼睛一扫都能看病,什么时候我也修炼到这种地步......
怜笙看的出身,始终没发现念空来过。她还在惆怅,为何日日不见念空的身影。
似曾相识的夜晚,寒冷来的毫无征兆。
熟悉的木鱼声独自悲歌,怜笙循声而过,心湖漾起一圈圈涟漪。
只见月下,清浅光辉洒在那冷峻的侧颜上,竟多了丝柔和,她猫着腰走过,鼻息凑近了些念空。
暧昧在月夜下滋生,寒冷的风此刻变得和煦起来。
怜笙只是想看看念空是不是真的没有了欲念,彻底成了一个和尚,是不是她都没有机会了?
在念空旁摩挲了良久,念空瞌着眼,嘴中念念有词,气息稳重,呼吸均匀,连木鱼声听起来,都像是催眠曲。
“莫不是睡着了?”怜笙皱眉,低声道。
“姑娘,还请自重。既是病已经好了,明日就早早离开吧。此地着实不适合姑娘久留。”
念空忽然站起,正眼也未瞧怜笙一眼,声音轻到若不认真听,便会遗漏。
怜笙满是失落,愣是在月光下坐了整整一个夜晚,一语成谶,她最终还是生病了。
[七]
寺院的桃花,莲花开得正盛,湖边站着一位身着桃粉罗裙的女子面若桃花,顾盼流光。
“念空师父,你就收了我这女弟子吧!”
“姑娘尚且年幼,勿要说这种唐突的话了。”
“不!我不年幼了!我今年都十七了!”
“你十七?小姑娘我告诉你啊,我今年都七百岁了。”
经过后院的怜笙忍不住插嘴,念空连她这个妖都看不上,更何况会看得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
“你又是谁?你骗谁呢!”女子怒目圆睁看向怜笙。
怜笙的手盘上了念空的脖子,身体之间挨得极近,就要接触到念空紧抿的唇时,怜笙笑道:“你说我是谁呢?”
女子忽然羞红了脸,“天啊!你,你们这...这成何体统!”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女子便偷来父亲的口头禅圆了这未完的话。
看着女子落荒而逃,怜笙心满意足,却忽然被身旁的人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菩提子如琵琶弦嘈嘈切切错杂弹,呼吸缠绵间,怜笙从那潭漆黑的湖水中发现自己惊恐的倒影。
“怜笙,你不要一次次挑拨我的底线。”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为何还出现在我的面前?”
念空的眸子中似乎有愠怒,他还是失态了,又是因为这个妖。这几十年,他也未放下过执念,断了嗔痴,只是用经书麻木自己,自认为清心寡欲,当怜笙再次出现,一次次撩拨他时,心中的湖水仍遏制不住地翻涌。
他做不到心静如水。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怜笙低眉,情绪不明。
“你如果觉得我烦,我即刻便离开,以后...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念空眸中疼惜一闪而过,他起身,恢复以往淡漠。
“我让慧明给你煎些药,再给你些盘缠,去山下找个落脚处吧。”
[八]
百年后,京城内灯火如昼,笙歌不断。
听说万花楼内的头魁可真的风姿万千,顾盼之间皆是倾国倾城。想当年杨贵妃的回眸一笑,怕是也比不上这头魁的的风情。
没了念空,怜笙倒是活得自在,夜夜笙歌燕舞,箫声不绝。原来山下竟如此繁荣昌盛,来往行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哪一个男人都是怀着嗔痴爱慕着怜笙,怜笙也早已习惯了这种虚情假意。
堕落红尘,有何不可,反正,她也不是人。
可当再次遇见念空时,她那时才知道,有些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
念空熬了一百年,终于将当时从怜笙身上扯下的花瓣彻底清除了戾气。
怜笙终于可以为人了,她再也不用背负着为妖的身份苟活于人世了,想到这,唇边勾起了笑容。
过往种种,都让他们断了吧,为佛为魔,也就算了吧。
打听了一路人,只听得他们说万花楼有一名魁,曰怜笙,不知是不是念空所寻之人。
念空的心情愈发凝重,期望着那不是她。
可当推开了门,他还是失望了。这胭脂圣地,入眼便是万紫千红,鼻息间充斥着胭脂水粉,掺杂着些许铜臭。
念空皱了皱眉,视线聚集在一位衣衫不整,眉眼间尽是风情,一只手搭在华贵的公子肩上,顾盼生辉。,念空心中熊熊的烈火灼心,,一口瘀血从胸中喷薄,似不可置信般望着怜笙。
他暗自将那花瓣捏得粉碎,怜笙目露惊讶,忙整了整衣衫,手捧着念空的脸,怜惜道:“念空?你,你怎会来?你这是怎么了?”
念空挥袖将怜笙甩在一旁,嘶吼道:“滚!别用你染指过的身体碰我。”
句句若利剑扎在怜笙的心上,莫名的泪水从眼眶溢出,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低眉哽咽道,“对不起,念空...对不起...”
念空盯着她,似要让她千疮百孔,他怒极反笑,“不,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看错了,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佛祖,对不起清寺上下弟子,我不是个合格的和尚...”
说着便落了泪,清俊的脸庞上满是绝望。
怜笙踉跄着走过去,刚触及念空,又被强大的气流推到,被逼得一口鲜血喷出。
“滚!我让你不要碰我,你没听见么?”
“你为什么要来这青楼?我不是让你找一个落脚之处么?”
“你为什么要如此作践自己?你,”念空似乎怔了一下,忽然笑得苍凉,“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念空眼底的翻涌的河流溢满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好似当年念空说要与她断绝关系一般狠绝,心痛。只是这次,多了一丝丝不明的情愫。
怜笙双腿麻软无力,掩袖低声啜泣,似乎哭出来便能将压抑心中所有的情感释放一般。
[九]
白瓷回到了阴间,失魂落魄,苍白的面容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白瓷,你这是怎么了?”
话尾落了半晌,白瓷才道,“无常,你生前,有尝过情的滋味么?”
无常扯出一丝笑:“你受了什么刺激?”
“我只是感慨,世间万物,无论花鸟虫鱼,它终有情。”
“可能这最后一魄我引不回了,我们放过那只女鬼吧。”
无常没有听懂白瓷的话,但仍是点头,“随你吧。”
回阴间不久前,白瓷提着索魂灯找到了怜笙。
“姑娘,如今你只余一魂了,命不足矣。即便是你现在不随我去投胎,以后世上便真无红莲了。”
怜笙惨淡一笑,“你说,我还能见到念空么?念空都已经不知去向了,我投了胎,又有什么用呢。”
“你看看吧。”
白瓷叹息着,提着的灯盏忽然倒影出念空的生平。
念空因太过悲恸,跳崖自尽。只见念空在喝孟婆汤之前,问了一句,“可曾有一红衣女子来过?”
孟婆摇了摇头,念空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仰头饮下。
“只愿我来世,不再遭这孽缘。”
“他现在在哪?”
“仍旧是一个和尚。念空的宿命便是成佛,情念不断,终究无法成佛,所以世世轮回。”
怜笙沉默,“能让我做他座下金莲,世世护他平安么?”
“念空因我才无法成佛。他护了我一世,我也该报答他了。”
“姑娘想通便是,这世间情缘,本是无迹可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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