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人生里,有过几次大难不死的事,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安然度过,每一次危难过后,我妈都会送我八个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二次的大难,和我弟有关。那一年,我七岁,他三岁。
熟悉我家里那点事儿的人都知道,小时候,我和我娘还有我弟和我爹是两地分居的,跟那候鸟似的,学校放假了,当老师的娘就带着两小屁孩坐上几个小时的车去探望老爹,开学了,又带着两屁孩子回老家,年复一年。
这事儿就发生在我七岁那年的暑假。
我爹那会儿在一家兵工厂里,是一名光荣的工人阶级,厂里都是军事化管理,上下班都要响广播的那种,一日三次,比任何手表都要准时,那时候厂里一万多人的作息时间就是完全依靠这三次广播来安排的:早上七点,该起床了,中午十二点,该做饭了,晚上六点,该下班了。
那一年的夏天,在我的印象里,是可以热死人的那种热,老娘老爹都是习惯要睡午觉的,他们大人自己睡也就罢了,非得还要逼着我们也睡,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那么大热天,树枝上的蝉叫的正欢呢,两小屁孩子哪里就睡得着啊?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们不是让俺们睡嘛,俺照睡就是了,反正就是闭着眼睛,你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还能管得了我真睡假睡啊!
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假睡这馊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依着小时候的聪明劲儿,我娘的意思就是:也只有你这个鬼婆精才想得出来。好吧,就算是我想的吧。
听着爹娘的鼻息日渐均匀,我和那躺在床上,眼睛皮子扑愣扑楞就没停过的老弟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轻手轻脚的光着脚丫子,轻手轻脚的踮着脚跟,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天哪!一出门,这感觉就完全不一样啊,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老娘的画外音:你们当然喜欢了,气死老娘了)
人是解放了,问题也出来了,这大热天的,全世界人民都在沉睡,能去哪儿玩呢!
老爹当时住在单身宿舍,八十年代的兵工厂就开始有了全民健身的意识,在单身宿舍的后面弄了一滑梯,也算个小小的健身器材吧!
那就是我们的天堂。
可想而知,一个七岁的女孩子,一个三岁的男孩子,在那个小小的天堂里是玩的多么的快乐啊!
这世界上还真有乐极生悲的事儿。
玩到一半的时候,我和那个鼻涕还挂在嘴边的小屁孩为了我多坐了两圈滑梯的事儿争了起来,这小子狠啊!当姐的不就是仗着痴长了四岁占了点小便宜嘛!用得着下这死手嘛!活生生的愣是把我从两米高的滑梯上生生的推了下去。
顺便悲催的告诉你们一点,那滑梯下面没沙子,就是一硬的连锥子都戳不出洞来的水泥地儿,我就这么活生生的被自己的亲弟弟从两米高的滑梯上推到了地面。
后来的事,就是我醒来之后的事了,醒来之后,我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我爹我娘,外加单身宿舍所有围观的人,一个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后面的事是我老娘说给我听的:我们睡的正香,你弟突然哭着回来(这臭小子还知道哭,算他有良心)喊:妈妈,妈妈,姐姐不动了。 我问他怎么不动了,他说,我把姐姐推下去了,姐姐就不动了。
在最初的几年里,老娘还担心我是不是被摔傻了,怕留下个后遗症什么的,现在看来,阿弥陀佛,我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一路欢唱着,没心没肺的活到了现在。
这事儿,放在当年,用我那迷信的爹来说,就是你爷爷奶奶在保佑着你呢!
偶尔,我也会傻乎乎的想,这天上的神仙就是不一样啊,我爷爷奶奶去天上的时候,还没有我呢!他们怎么就知道他们家孙女那一天就大祸临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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