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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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秋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秋天，母亲像往年一样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母亲每年都要回去一趟，每次在老家陪着外公、外婆住上一阵子，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每次母亲要回去的时候，外公、外婆都提前准备着，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母亲留着、每天眼巴巴地掰着指头数日子。母亲也会事先准备好外公、外婆每年添置的新衣、一些地方特产带回去。

每次回到老家，母亲和外公、外婆自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母亲也会趁机把他们盖过的被褥、穿过的棉衣拆洗一遍，再缝好放起来。每天母亲都会到集市买他们最爱吃的食物做给他们吃。母亲不止一次想把他们带到自己身边尽孝，可惜他们当时年事已高，行动多有不便，大舅也坚决反对母亲的做法，大舅总会严厉地呵斥母亲道：“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万一有个好歹，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反正我是担不起这个不孝的骂名，我不想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活一辈子。”后来母亲才渐渐打消了此心思。

每当母亲要返程的时候，外婆总是哭，哭得满脸都是擦不干的泪水，哭得泣不成声。

记得在2004年的那个秋天，母亲要离开老家的时候，外婆还是像往年一样哭，不停地摸着眼泪说：“妮啊，你这次一走，下次还能再见到娘吗？”

母亲也含泪安慰外婆说：“明年秋天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等着我哈。”

就在母亲回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老家打电话说外婆病倒了。母亲当时正在照看妹妹家的孩子，就把孩子让父亲照看，自己连夜做火车赶回去。

母亲火急火燎地赶回老家，当下车走进大门时，就感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氛。舅妈迎向前对母亲说：“咱娘刚刚走了，就在刚才还在一遍遍呼喊着你的乳名，我们告诉她你马上就到了，但她还是没能等到你回来就离开了。”

母亲当时整个人一下子就木了，双膝跪倒在床前，伏在床上大哭：“娘，你为啥不等我回来！闺女不孝啊，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大舅、大舅妈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母亲一个劲不停地嚎啕大哭，不停地自责。大舅也深感愧疚地对母亲说：“我们知道你刚回去不多久，你家里又很忙，距离那么远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想着咱娘能挨过这个冬天就没事了。没想到她老人家走得这么快。”

母亲哭着对大舅说：“大哥，我没有责怪你，只怪我自己太粗心了，前段时间我回去的时候，母亲就说过下次可能难以相见的话，我没太往心里去，大概她老人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母亲抬头擦泪的时候猛然看到坐在一旁的外公，外公一直在无声地流着泪，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母亲又走向前抱住外公抽泣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爹，闺女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娘，没能在娘最需要的时候在身边尽孝。”

外公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抚摸着母亲的头说：“我知道你有孝心，可你也有你的难处，爹知道，爹知道啊！”说着父女二人又抱头痛哭起来。

母亲料理完外婆的后事又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直到要过春节才回家。

母亲没想到那个秋天和外婆竟然是生前最后一面，这一别成了永别，从此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8期“秋”专题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