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杨沫很清楚自己听到了那个诡异的笑声。就像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找到了可以供自己杀戮的绵羊发出了欣喜的狂笑。杨沫以为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到。杨楚凡和刘帆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一个人。“杨沫,回到楼上的房间去,等下要发生的事,我不想让你看见。”杨楚凡的神色很紧张,以至于直接叫起女儿的名字来了。“至于刘帆,你也最好避一下,这次的角色可不是你这种小家伙惹得起的。”
杨沫不知道是什么让父亲变得那么紧张,他的脸已经近乎扭曲,似乎是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杨沫赶紧向楼上跑去,她一向很听父亲的话,特别是这种情况看起来很不对劲的时候。刘帆就像是没听到杨楚凡说话似的,依然坐在桌子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杨沫房间的门关上了,房门上锁锁的声音很琐碎,像是小老鼠在撕咬着什么破布。“不愧是我女儿,就是聪明。”杨楚凡似乎是对女儿行为的赞许。门外的雨越下越大,刘帆曾经以为天空就像是一张透明的纸,天之所以是蓝色的是因为上面装着水。而现在的情形就像是纸破了,里面的水倾泻而下,似乎是要洗刷这世界。
开门的声音在雨里显得十分轻,几乎都快被雨给掩盖了。刘帆以为杨沫想出门做点什么,向杨沫的房间望去,杨沫的房门紧紧的关闭着,开门声不是杨沫房间传来!杨沫在屋里,自己和杨楚凡都在大堂里,是雨吹开了什么房门,还是...那东西来了!刘帆紧张起来,那东西来了无论是谁,也无法避免杨沫灵魂被抽走的事吧。刘帆突然觉得脖子上有点冷,回头一看,一把黑色的镰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镰刀的主人却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刘帆觉得那笑容很恐怖,就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糖一样,但是这儿可没有什么糖,这里只有即将到来的杀戮。那人是因为杀戮所以变得欣喜。刘帆觉得镰刀在自己的脖子上越勒越紧,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头给勒下来一样。刘帆脑子里乱死了,“这是死神?不像啊,以前死神拿走自己灵魂的时候是骷髅啊!可是现在面前这个人,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脸上明显是有肉的呀!如果不是死神,那为什么这把镰刀却在他手上?”刘帆的脑子乱极了,但是刘帆却没有恐惧,失去灵魂的人是没有感情的,恐惧也是感情的一种。刘帆等待着自己脑袋掉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自己脑袋掉在地上发出的那一声“咚”。镰刀越勒越紧。
“他只是个流浪者,放开他吧,米勒,或者要称呼你为‘死神’大人”杨楚凡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危机下,他的声音居然很平静,就像是在和老友叙旧。杨楚凡看起来极其平静,刚才紧张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刘帆觉得脖子上面的寒气气消失了,旅店还是那么平静,除了刘帆脖子上的勒痕,这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我还在适应‘死神’这个名字,所以还是叫我米勒吧。凡叔,我赢了。”门口的桌子前坐着一个像是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身边放着那把刚才架在刘帆脖子上的镰刀,镰刀十分高大,似乎要比小男孩高上一头。小男孩一边坐着,一边欣赏着外面的雨。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与其说是雨,倒不如说是天空倾泻而下的水,这雨大的就像是水幕一般,荒原上的泥沙被水冲起来,荒原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石头。这样的场景,就像是圣经里的那场洪水,似乎是要淹没这世界。可是小男孩笑着看着这样的场景,就像是看见了五彩的彩灯一样,眼睛里居然充满了快乐。
“刘帆,你先离开一下,我有些话想和我们的‘死神’谈一下”杨楚凡看着刘帆,示意他赶快远离这里。刘帆捂着脖子,向后厨走去,他不想上楼,因为杨沫在楼上。刘帆走的很快,虽然心里没有恐惧,但是脑子不停的叫自己往前去跑。刘帆很快消失在杨楚凡的面前。杨楚凡看着刘帆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见过那个背影一样,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杨楚凡自己也说不清楚。
“凡叔,我还以为他是个亡灵,没想到连亡灵也不算,居然只是个流浪者,地狱都不欢迎他,往他脖子上来一刀他都不会疼的。”小男孩也和杨楚凡一起看着刘帆跑向后厨的的身影,眼睛里充满了不屑。“没想到你篡位成功了,那群家伙居然会簇拥你,你哥哥呢?”杨楚凡对这个被称为米勒的家伙似乎不太感兴趣,即使他已经篡位,夺得了地狱最大权利者的位子。“权利面前,亲情,就不怎么上台面了吧。”小男孩的声音很冷漠,杨楚凡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只有寒冷。“他死了,我和他只有一个能活。他们的规矩,你应该比我更懂吧。”杨楚凡笑了一下,那群家伙杀了更能控制权利那位,留下了更容易被操纵的弟弟,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一个也没剩吧。“所以你现在是专门来找我,来铲除着复兴的隐患?权利的斗争里还真是容不下失败者啊。”杨楚凡感叹道“我不会为我弟弟报仇的,我对所谓的‘死神’也没有兴趣。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哥哥已经把我的事告诉你了,所以你现在是要来铲除我这最后一个亲王了?没准我也是地狱里的第一个亲王。”杨楚凡笑了笑,他对‘死神’的死并没有多大感触,他对于‘死神’的感情,大概早在当初为他召集亡灵的时候不知道被扔在哪里了吧,虽然那是他亲弟弟。小男孩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凡叔,看来你并不为你弟弟感到惋惜啊,也是,当初你一个人为他在‘生’制造亡灵,好让他有实力篡位,他篡位成功了,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在杀了所有的助手后,他不是也把你放逐到了‘生’吗?说着那些很仁慈的的话,做的却是另一套。你在‘生’才呆几十年,就让你离开‘生’来到这里,做一个亡灵。”男孩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凡叔,你说要是我的哥哥还活着会不会也对我这样做?也许,他会更直接一点,直接杀了我吧。”小男孩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悲伤,这一刻他真的是个孩子,仿佛刚才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突然消失了,又变成了一个孩子。“权力不就是这种东西吗?一旦握住了权利,你就必须舍弃感情。也许权利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人们像恶鬼一样扑向它,忘了自己背后哭泣的女人,小孩。为了夺到权利,人在做什么,人在摧毁一座又一座城市,然后再在废墟上建立起新的城市,就像很久以前的阿房宫一样,被烧了之后,无数的人又在哪里建立起了新的城市,拥护新的君王。而亡灵也是人存在的一种形式,所以在权利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不管是人,还是亡灵。”杨楚凡对权利的概念很深。小男孩看着杨楚凡的眼睛,觉得这眼睛很奇怪。虽然面对成为了‘死神’自己,但是这个人的眼睛从来没有变过,眼睛里永远藏着一些东西。小男孩觉得杨楚凡的眼睛永远没有变过,不管是当初那个和自己一起在这‘荒原’上躲天使的他,还是现在落魄的住破旅店的他,眼睛永远没有变过。
门外的雨渐渐的小了下来,似乎是一直猛兽平息了自己的怒吼,又像是更大的雨来临之前的暂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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