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一毛钱的硬币时不时的被抛起。是一个男生单独坐在宿舍,左手时不时的弹起一个硬币,硬币每次落下刚好落在手里,然后再次被弹起。最后一次硬币竟没有掉在手心里,而是落在桌子上没有盖盖的固体胶棒上。小心翼翼的拿起胶棒上的硬币,粘粘的,没有再玩的欲望了。直接丢进前眼的小猪里,发出沉闷的一声,没有弹起再次回落的声响。
一、
昨天,清明节,华子感受着忽如其来的初恋的喜悦,同一天又亲手埋葬了他为期一天的初恋,同一天又为它进行清明节的扫墓。
一个人坐着宿舍。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好像是在颓废,又好像在酝酿着什么。站起身看着窗户外草坪上的男男女女,华子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从省吃俭用的生活费中拿出五块钱买了一个储钱罐,小猪形状的。
缘分不可强求,只可以等待。
这句话或许是华子的自我安慰,或许是隐藏自卑的理由,或许是逃避或许是其他吧。华子决定集1000枚一毛钱硬币,等待爱情的出现。
忘掉昨天的祭奠,甩掉刚才的犹豫和纠结,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那九百九十九步后属于自己的爱情肯定会出现。盯着崭新的小猪,好像已经马上就要集够一千枚硬币,顿时信心满满。
二、
“华子,我没带钱,帮我买单。”学校食堂里一个女生突然大声对华子吼着。在华子眼中她永远是一个安静的女生,眼睛总是炯炯有神。
大学生活,逃课永远是一个令老师头疼的事情。华子却没有,宿舍里哥们不理解华子为什么从不逃课,甚至每次上课还非常认真的盯着讲台,很认真听课的样子。每次考试挂科的名单中总有华子陪伴他们,华子的不逃课也成了他们开玩笑时讥讽华子的话题。
经常数硬币成了华子最大的兴趣,不过每次数完后都会深深的叹口气。没有告诉别人自己为什么喜欢去上课,为什么上课总是能不眨眼并认真的看着前方。总是焦急的等待一千枚硬币的集满,好几次想冲上去对她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另外一个声音在心里又告诉自己“你又穷又丑,她肯定会拒绝你的”,最后在纠结中告诉自己,一千枚硬币还没集满。“对,等那一千枚硬币集满之后,再大声的告诉她。”
暑假过后的一天,没有去上课,生平第一次逃课,静坐在电脑桌前,手里举起一年前买的小猪,此时的小猪已经壮实了不少,没有辜负这一年来不断的收集硬币。但此时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华子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收集满一千枚硬币才会去表白,哪怕是失败,至少也会无怨无悔。
笑了,开心的亦或是伤心的。最终没有摔碎小猪,没有摔碎自己集满一千枚硬币的梦。她不是自己集满一千枚硬币之后的缘分,错过就错过了吧。自欺欺人的安慰是华子最大的优点之一。梦没有碎,也没有醒,继续等待着一千枚硬币集满之后的幸福梦。
三、
“我害怕极速奔驰的车辆,过马路的时候,喜欢让别人牵着我,这样会有安全感些”,一男一女两个大学生准备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女孩站在男孩的左边,男孩只是用左手轻轻的护着女孩,眼睛盯着右边行驶过来的车流。好似没有听到女孩的声音,没有回应。本来还时不时扭过头来看一眼,在女孩说了这句话后,便一直盯着行驶过来的车辆,没有回头。
“对不起,昨天我刚数过,现在才七百八十五枚硬币,我的爱情还未出现。”那个男孩就是华子,心里默默的说着。上次的事情过去一年了,这一年来严格遵守自己的一千枚硬币的约定,未曾动摇。
一千枚硬币没有集满,便是你我缘分未到。听着挺虚伪的,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借口和理由吧。
四、
已经九百九十九枚硬币了,华子心情很愉悦,想像着最后一枚硬币塞进小猪肚子时幸福来临的场面。每次回老家,总是要带着沉甸甸的硬币一起上路,却从来没觉得行李箱有变重。
每天晚上数硬币是华子这三年来持续坚持的习惯,即使回了老家也一样。拜访完亲朋,回家后已经很晚了,本想今天晚不上数了,但心头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好的感觉。起身去行李箱中翻找小猪,发现行李箱已经空空如也。大声叫醒隔壁已经睡着的父母,急促的问自己行李箱中的东西去哪了。
看着放在电视上面的小猪,上面露出淡红色的一角。大二开始,坚持积累了三年的一毛钱硬币,父亲兑换给了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他们打牌一般都是一毛两毛的,需要大量的毛票。硬币没了,只差最后一步的梦也碎了。没有怪父亲的善做主张,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至少还攒了一百块钱,华子又一次发挥起自身的阿Q精神。
“你从哪来的一千枚硬币,去银行换的吗?”次日,华子刚无精打采的从房间出来,就听到父亲在问自己。
“我自己攒的,攒了三年。不是一千枚,是九百九十九枚。”华子有气无力的回答着,想起昨天晚上小猪里的一百块,以为是父亲给自己放的一个整数。
“本来确实是九百九十九枚,后来发现储物罐的内壁粘了一枚硬币...”
华子没有听父亲后面说什么,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原来那时就已经满一千枚硬币了”,一边迅速的跑向房间,拿起电话,拨打着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那头却只有无尽的盲音。
五、
集1000枚硬币,等待爱情的出现。爱情随缘,缘分却不分时机,因为它随时会出现。
摔碎了厮守三年的小猪,拉着那个行李箱南下深圳,寻找工作。寻找另一份缘分,不需要集1000枚硬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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