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姥是姥爷的大姐,比姥爷大8岁,比姥姥大15岁,98岁高龄在睡梦中离世,名副其实的长寿老人。
姥爷去世的第二年春天,大姑姥已经80岁了,陪姥姥住了一个多月,也就在那一个月里,我和那个慈祥、爱美的老人相处过很长时间。
80岁的大姑姥,每天清晨必须精心地梳理头发,把一头银发挽成发髻,罩上发网,别上卡子,再左右比量一下位置,照照镜子,不满意就多梳几遍,直到满意为止。
洗干净脸,要抹雪花膏,每一寸肌肤都得擦上,如果出门,还会把眼眉画一画,虽然已是满脸皱纹,却也优雅、得体。与之相比,我的姥姥却潦草至极,几十年如一日,脸上从来不擦任何东西——姥爷说他闻不了那个味道,姥姥从进了这家门就没买过擦脸油,姥爷去世后她也维持这个习惯。
大姑姥的早餐几十年如一日——蛋糕或者饼干,加上雷打不动的牛奶。
吃过早饭,漱漱口,穿戴整齐,去院子散步,一定得戴上翡翠镯子,据说是家传的宝贝。我就喜欢跟在她的身后,一方面为了照应她,一方面听着她自言自语。
“桃树开花了,粉嘟嘟的,真好看。”第一站去桃园,老人家检阅桃树。
“你看,快来看!”我一听,赶紧凑到跟前,大姑姥像个小孩子发现宝藏一样,扒开几片桃叶,扭头冲着我笑眯眯。
“桃宝宝出生了!太好了!昨天还没有呢。”老人家欢欢喜喜地拍着手,向我展示她的发现。
我应和地笑着:“对呀,姑姥,这一宿才长出来的。”
“快吃桃了,这一年真快……” 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下一站,是去桑葚树下打卡。
玫红色的桑葚是比较酸的,吃得人龇牙咧嘴,只有红得发紫的才是甜蜜诱人的。大姑姥几乎每天都站在树下瞅着,发现哪个变紫了,招呼我们这几个孩子帮她够下来。她肯定先尝鲜,像个老小孩一样。
没有成熟的桑葚那一天,我们不仅发现了红得发紫的桑葚果,还有三五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一只蚕宝宝不小心掉在了地,大姑姥像心疼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把它放到桑树上,嘴里还念叨着:
“回家吧,可怜的小宝贝,哎呦,疼喽……”我跟在一边,忍不住捂着嘴乐。
紧接着去菜地看看,拇指大的黄瓜,刚泛红的西红柿,嫩绿绿的生菜,都逃不过老人家的眼睛,摘下来回家生着吃。
三站走下来,十几岁的孩子不用5分钟,80岁的老人,得逛个半个小时。最后坐在结满杏子的树下,点上烟卷,吐着一个个烟圈,嘀咕着:“杏啊,快熟吧,我吃几个再回家。”
中午是一定要吃肉的,红白相间的五花肉,切的薄薄的,调上酱汁,下锅蒸。一碗肉,一碗饭,能吃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还会喝点白酒。
下午美美睡一觉,晚饭经常不吃的,夜晚还要早早地睡觉。
长寿老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规律,大姑姥烟和酒不离口,肥肉几乎每天都得吃,一样在98岁寿终正寝。她最大的不同,就是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不委屈自己,每天都要让自己美美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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