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雕琢人生
记得当时在乡下,很少有人捡破烂,或许是因为太穷,根本就没有破烂。
后来到了城里,经常见到有人翻垃圾桶。
自己住的小区是一个开放小区,每两栋楼中间都有几个垃圾桶,上下班的路上,经常遇到捡破烂的老人。
还经常遇到两个老人为了争一个垃圾桶而吵架。
“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是哪一片儿的?守着你们小区那一片还不行,跑到我们这来抢东西!”一位大爷仰着脖子,乜斜着眼,很嫌弃地指责到。
这边也毫不示弱:“这是嫩家的?你管的倒宽!”瞪着眼睛,喷着怒火,似乎眼神和年龄脱了节一般。手里翻垃圾的铁钩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一阵吵闹过后,两个大爷气咻咻得各奔东西。不忘带走他们的战利品,却不管被他们折腾得满地狼藉的垃圾。
另一面有一位老大娘,70岁左右,个头偏矮,一身素色的长衣长裤,掩饰不住略显瘦弱的身材。被岁月压弯的腰身,带有一丝不向岁月屈服的倔强。齐肩的一头银发,规矩地躺在发卡下,满脸的皱纹里隐藏着健康的颜色。嶙峋的双手,隆起的血管就像挂在外面。
大娘戴着口罩,收拾垃圾时戴上手套,面对这满目疮痍,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能看出那种熟练。从一个桶里慢慢移到另一个桶里,精挑细选,把有用的东西拣出来,把剩余的东西再整理好。甚至把垃圾桶外的东西也都顺带捡回桶里。
遇到的次数多了,总感觉这个大娘有点清新脱俗,在捡垃圾这个行当里,她就像一朵纯洁的莲花,本不属于这污浊的环境。
好奇心驱使,终于有一天,自己管闲事一般地凑上前去,问大娘:“大娘您好,您这样辛苦,一天能挣多少钱?”
大娘好像没没想到会有人和自己攀谈,回过身来,定了定神,把捡垃圾的铁钩放在垃圾桶旁。礼貌地朝另一边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怕灰尘落到我身上。摘下手套,又露出了那干瘪的双手。熟练地把口罩的从一侧耳朵上摘下来,笑容自然的爬上了脸。
如果说相由心生,这一双眼睛显示着她与别人的不同。那双眼睛里满溢着慈祥,还有一种久读诗书以后的淡然和睿智,目光流转,带有无限的善意。
“也挣不几个钱,有时候5块8块,多的时候10块20。”大娘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又多事地问道:“大娘,您家里几个孩子?您是自己住吗?”
“有一儿一女都在国外,一年回来两趟,老伴早就不在了。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大娘又好像要解释什么,缀上一句:“孩子都很孝顺,每个月都给自己寄钱。”
我“昂”了一声,疑惑不解的问道:“那您还至于捡破烂儿吗?不卫生不说,也赚不几个钱。”
大娘却很淡然,“闲着也是闲着,一个人在家空的慌,出来捡捡垃圾,就当散心了。其实也不为那几个钱。”
……
最后自己关心地提醒道:“大娘,您要注意安全,里面经常有些碎玻璃、铁签子之类的,别伤着手。”
大娘听了自己善意的提醒,会心地笑了:“谢谢你小伙子,我平时都很注意。我也不着急,一般都很慢。上次被扎过一下,我去打了破伤风。”
大娘的笑容很甜,和风化雨一般,让人很舒服。笑容好像能抹平时间的印迹,那满脸的皱纹也如同花儿一般绽放开来。
大娘的健康意识,相对她的年龄,算是相当超前。一般的老人被扎伤之后,即便你让他去打破伤风,他都懒得去。一是怕花钱,再一个就是缺少意识。
从那以后,每次见到大娘都会寒暄几句。
日子就这么平淡如水的过着。
突然有一天,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报道:说75岁大娘,为贫困山区儿童捐款50万,自己却过着清贫的生活,靠捡破烂为生。
看到报纸上的图片,自己突然震惊了:这不就是楼下捡垃圾的那位大娘吗?
印象中大娘身体一直很硬朗,怎么能突然说走就走了?这不可能是真的吧?仔细看了报道,才知道大娘是因为意外摔倒去世的。心里顿感无限惋惜。
大娘是高材生。儿女都在国外,每月都给大娘寄钱,加上大娘自己的退休金,一个月也有五六千,原本可以过的丰富多彩。
但是大娘过却把日子过得一贫如洗,一直住着单位分的老房子,家徒四壁,穿着粗布衣服,还捡破烂,儿女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大娘去世以后,给贫困山区孩子捐款的单据在家里被发现,累计金额达50多万元,此外还有无数封孩子的感谢信……
或许这才是大娘最宝贵的财富。
捡破烂的大娘,50万的捐款,怎样联系都显得不那么真实。然而这就是真实的存在。况且还发生在自己身边。
自己瞬间哽咽,模糊的泪眼里,大娘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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