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问小时候过年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是心中对过年的那份盼望了。小时候的那份盼望,到了今天,还是记忆犹新。日新月异,过去的那份情怀,现在再也无法找得到半分。
那时的我们盼望着过年时能吃上平时难得一见的好菜,盼望着过年时能够穿上平时难得一穿的新衣服,更多的是盼望着过年时能够得到比上一年更多的压岁钱。小时候对过年的盼望,现在的小孩是无法体会得到。那时盼望着过年有新衣、新鞋,过年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但现在这个物质生活丰富的社会里,谁能体会得到当初的我们,为了过年,经过一年漫长的等待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记得,每到过年前的一个月,天天追着奶奶问:“奶奶,年什么时候会来啊?”奶奶总会对我说:“年的脚步快到了,看,就到村口了。很快啊,年就到我们屋里来了。”于是每天数着村口到家里的距离,一天天地盼望着年的到来。甚至在心中认为,“年”其实就是一个人。还会认真地在家门口看着过往的人,看看哪个会是那个“年”。那时的我,真是傻得可爱。
年来了,除夕前两天,忙着大扫除,忙着做年糕,忙着买鞭炮,忙着准备一切与过年相关的东西。除夕当天,要忙着贴春联,忙着祭拜祖先。出门一年的游子,从各地赶回家里,就为了那一次短暂的相聚。那时等待外出打工的叔叔回家,也是一年当中最欢喜的事。因为他会给我们带来新的衣服,给我们买来好多好吃的零食,还会给我们很多的压岁钱。小时候,叔叔是最受我们几姐弟欢迎的人。
除夕那天吃过团圆饭,就跟着爸爸,拿出买来的鞭炮,最大最长的那轮鞭炮。把鞭炮挂在树上,从树上一直延伸到地上,长长的、红红的鞭炮,点着之后,辟哩啪啦,迸发出阵阵火花,热闹的声音,变成了人们心中最美好声音。过去的一年,已经完美落幕,人们期盼着来年可以过得红红火火,希望事事顺利,就如那欢快的鞭炮声,一鼓作气,毫无间断。一家人围着鞭炮放过后正在消散的浓烟,久久不想离去。那一地红红碎碎的炮纸,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门前,穿上新衣的我们,踩在那层厚厚的炮纸上,找寻着没有燃烧过的鞭炮,再一次把它点燃。这一个环节,成为了童年里最难忘的记忆之一。
大年初一,走家窜户。每一家都有好吃的糖果、水果、年糕摆放出来,只要一踏进别人家,那就能受到非一般的对待。手里可以拿着糖果,嘴里可以吃着年糕,口袋里还可以收着水果,大年初一这天,除了吃,就是玩。一年到头,就只有这一天是可以彻底放松的了,因为大人们不会催着孩子去干活,一家老小都聚在一起,话着家常,吃着零食,玩着扑克,别的事,都可以放下。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年这么多个节日里最盼望的就是过年这个节日了。
年初三,是全村最热闹的日子。那天村子里会舞龙醒狮,所有人都在家里备好酒菜,招待各方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村里的小孩全都去参加游行,敲锣打鼓,一路欢声笑语,一路炮声相迎。这一情景,只有到了过年才有,一年就只有一次。这个是孩提时最让人兴奋的日子,祥龙瑞狮,每家每户,送福进屋。这天,收到的压岁钱,是一年来最多的一天,也是我一年当中最期盼的一天。
日子好过以后,很多以前由自己家人用双手一起来准备的年货,都用钱可以买来了,少了很多动手的乐趣。记得以前妈妈为了作一个年糕,要准备面粉,薯粉、糖,要架上一口大锅,找来一大堆干柴,要把粉仔细拌好放进锅里,要将近一天的时间来慢慢蒸熟。那时要花一天的时间,才能做好一个大年糕。可是现在的人们已经很少做这个了,一来是现在的年糕品种多,买来方便,二来是现在的人嘴巴叼,辛苦做来的年糕没多少人愿意吃。这个儿时最盼望着吃的美食,现在已经好多年没有再吃过。有些东西,正在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离我们远去,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味道。
小时候可以为了一个鸡腿,高兴得蹦哒起来;可以为了一件新衣,几天舍不得换下来;可以为了多吃上一块糖,挨家挨户去一一登门拜年;更可以为了脚上那双新买来的鞋子,连地都不愿意沾,就怕地上的泥巴把鞋子弄脏;有放不完的鞭炮,有吃不完的零食,还有花不完的零钱。过年,在那时的我心里,是多么重要的日子,又是多么难得的日子。真恨不得,天天都过年。
那时无忧的时光,那时快乐的时光,那时的盼望,那时的心情,现在想来,如丝丝冰凉的清水,把我的心轻轻环绕,回不去,找不着,只能在心中慢慢地回味。回味着过去,过年时的兴奋,没过年时的盼望。
年复一年,年,又要到了。只是心中的那份盼望,已经再无可寻的踪迹。我多想再去寻一寻,那过年时的炮声,那红得像是天上的彩霞的炮纸,去寻一寻那梦里多少次站在家门口满心欢喜的样子。日子没变,只是人变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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