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魂 | 好多驴消失了

文 | 心子

高大木架支起的驴形雕塑屹立在村口，这是一个特别的度假村——驴镇。驴是这座小镇的一大宝，多年来村民们依赖驴肉生意过活。

我和丈夫大严站在雕塑下，一边感叹艺术大师的杰作，一边垂涎那美味的驴肉。

“哎！太壮观了！好神武的驴！”我兴奋地指着昂扬的驴头，大严却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诶，前两天你学了个驴叫，我记得很像啊？来，再叫一次，多应景啊！”

“哼！坏蛋！我才不学，我要去吃驴肉！”我提了提双肩包，一扭一扭从驴形雕塑旁走了过去。大严喊了个“吃货”，也跟了上来。

村里的马路较为平整，车轮子的印记还不是很多，应该是这两年新修建的。想必村民们因驴肉生意的火爆，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路边晒太阳的老太太，满脸皱纹，看着经过的游客点头，我们也回之以微笑。

我们在网上预订了较北边的一个农家院，再过几条街便是。

到了第三个岔路口，突然窜出来一条狗，一个劲儿冲我们狂叫。丈夫护住我，从包里摸出一根火腿肠丢了过去，那狗见有吃的，跃身一口叼住，摇着尾巴闪开了。

我调整了下呼吸，摸摸胸口，和大严继续向前走。

“咦？奇怪……虽说是“驴镇”，怎么听不到驴的叫声呢？”街上的行人不多，家家户户也紧关着大门，我下意识回头看，刚那老太太也没了踪影。

大严刮了我的鼻子一下，“小样儿！你是馋驴肉了吧！还不赶紧学个驴叫，把你的同类引出来！”

我白瞪他一眼，咧开嘴发出诡异的驴叫声，大严边拍腿边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对，对，就是这个，你学得最像了！哈哈哈……”

“再笑！打你！”大严向前逃去，我骂骂咧咧紧追，一个不留神被未知物体绊倒。“啊！什么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驴头！

大严听到我的惊叫，赶快跑回来，“怎么了？心儿！呀，好大一个驴头！”

那驴嘴似乎还在微微一张一合，黑黑的毛发，混着泥土。紧闭着的驴眼突然睁了开来，“它，它睁眼了！”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往后缩。

“什么？你眼花了吧？没有啊？”大严仔细观察了下驴头，又摸摸我的脑袋，“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推开他的手，瞧了瞧，确实还是闭着眼的，刚才兴许是迷糊了。

“快走吧，一会儿天都黑了。”我拉起他，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错了，应该是这边！”大严无奈地把我拽到左侧的街道上。

跟着手机地图，转了两圈，终于到了事先联络好的农家院。铁质的大门左右两侧纹饰着驴形图案，大严轻轻扣了扣铁环，里面吆喝了一声，“来咯！”

一位面善的大叔给我们开了门，“是严先生两位吧，终于来了！欢迎欢迎！请进！”

“大叔久等了哈，我们路上耽搁了一小会儿。”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这户农家从外面看不是太大，进去后才发现，真是不小！院里种了好几颗果树，还有一个空荡荡的驴棚。

“我带二位到你们的房间。”我们来到西侧的一间房，总体比较干净整洁，还算满意。

“谢谢老板，我们整理下，您先忙吧。”

“嗯，农家比较简陋，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啊！”

“挺好的，费心了。”我一下瘫倒在宽大的木床上，望着白净的天花板出神，想起突然睁开眼睛的驴头，仍是有些心神不宁。

“心儿，这次可要好好享用驴肉大餐哦！”大严简单收拾行李后，也躺在了我的旁边。

“老公，我还是有些害怕，感觉这个小镇怪怪的。你看到了吗？这位大叔家虽然有驴棚，可是一头驴都没有。”

“嗯，我也有点奇怪，也许是被拉出去溜弯了吧！”

“你当遛狗啊？还遛弯！”

“嘿，好好休息一下，别琢磨了。晚上看看大叔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

旅途奔波的疲惫，让我们很快进入了睡眠模式。短短两个小时，我竟然还做了梦。

梦里，村口的那座驴形雕塑突然能动了，它大声叫唤着，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边看边议论，我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被大严晃醒，“这么点时间你都能睡死，真是服了你了。”大严的脸离我只有5毫米，我“腾”地坐了起来，“走，看大驴去。”

“看什么大驴？”大严满眼迷茫，我赶紧更正，“哦，不对，吃驴肉去。”

大叔恰好也来敲门，随后将我们带到客厅，棕红色的木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

“都是当地的特色菜，请二位好好享用。当然，这些都算在套餐里了，不需要额外付费。”

大叔笑盈盈地介绍农家菜，旁边还有一位阿姨在热情地摆放碗筷，看模样应是大叔的妻子。

“心儿，你朝思暮想的驴肉饼！”大严夹了一个驴肉饼给我，那饼还冒着热气。

顾不得文雅，我大口咀嚼了起来。桌上还有一些从没吃过的野菜和常规的鸡肉，猪肉等炒菜。

“这驴肉味道真是不错啊！对了老板，咱们这是驴镇，怎么没见着驴呢？”深红碎肉紧紧夹在白面饼间，勾引着味蕾，我又狠咬了一口。

“这……最近，被隔壁村借走了……”

“哈？借走？拉磨还是演杂技？哈哈哈……”我和大严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叔摸摸头，说去厨房看火，便离开了。

夜里，我和大严商量了第二日的行程，接着睡了过去。

向来睡觉容易被惊醒，大半夜我竟听到了驴叫声，寻思着这驴是从隔壁村回来了。可是声音也太大了，好像很多头驴在跑。我再转身看大严，并无任何反应。

嘈杂的驴声，让人难以忍受，我披上衣服打算出去看看。开门才发现，院子里根本没有驴。

大叔家的厨房还亮着灯，好奇心强的我忍不住想去探个究竟，怕被人看到尴尬，我便隐了身。

“老郭啊，你说我们就这样哄骗人家，用这马肉猪肉混着当驴肉？我良心过不去。”什么？假驴肉？那位阿姨哭丧着脸，正和大叔坐在厨房里念叨。

“那有什么办法，好多驴都莫名消失，跟见鬼了似的。现在只有西边的驴王家里有几头驴，其他人家都没有了。”

“哎，这两年几乎很少有人来这里旅游了，我们的驴肉都是卖给那些加工厂，加工完，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就怕这小两口知道咱们在卖假驴肉，这要传出去，咱们驴镇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没事，我看晚上他们吃得挺香，应该猜不到这是假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昂！我收拾下这些残渣。”说完，大叔开始清理厨房一些剔除肉的骨头。

我在一旁静静听着，肚子里直冒火，闻名全国的驴镇，竟然卖假驴肉！晚上我们还吃得那么香，不知道全国多少人还蒙在鼓里。

他们刚说驴都被借走了，可是我明明听到有驴在叫。

我从厨房飘了出来，院子里还能听到驴的叫声和奔跑声，再仔细辨认，原来这些声音是在街道上。

到院墙外，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群一群的驴在向西汇集。然而它们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实，似乎有些半透明，像雾一般。大街小巷全然没有人的影子。我紧跟着驴群，一起往前移。

最后，所有的驴到达一户人家后没了踪影。这个院子比我们住的农家豪华好多倍，高大的铁门，精致的雕刻，极富艺术感的两个大字刻在顶部：驴王。

好奇打不住，我飘了进去，宽敞的院子里有一头巨大的驴，而那些飞奔过来的驴却一个都没有看到。这头巨驴个头接近一层楼的高度，强壮的身体，昂扬的头部，嘴里吐出的气能让尘土转好几个圈。

我站在它的前面，仰头观望。巨驴似乎能看到我，大驴头冲着我就伸了过来，两只眼睛瞪大后有洗脸盆那么大。眼看驴头靠近，我却呆楞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等驴嘴流着汁液张大，我才意识到危险。然而已经来不及，虽然隐身，却全然不知所措。

驴嘴马上咬住我的瞬间，我被人拉到了一边。“你？你是？”旁边是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他穿着奇怪的服装，一张冷峻的面庞，我们离开驴两米，小心盯着驴的一举一动。

“这里很危险，你赶紧回去吧，别出来了。”

“你怎么会看到我？”我不好意思地问道，下意识紧了紧凌乱的衣服，存着可以隐身侥幸的心理，只穿着睡衣加一个外套，显得不修边幅，不够礼貌。

“嗯，我能看到。赶快走！”说完，黑衣人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隐身能力毫无漏洞，如今看来，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

那驴有些躁动不安，急促喘着粗气，见状不妙，我不能再纵容自己的猎奇欲望，赶紧离开了。

回到之前的农家，大严睡得如同死猪，鼾声如雷。我帮他把被子往上移了移，脱下外套重新躺了下来。晚上各种疑团频现，在不大的脑袋里绕来绕去，让我无法进入深睡。

没过多久，整个屋子开始颤动。我赶紧拍醒大严，同时按亮台灯，“怎么回事？不会是地震了吧？老公，快起来！”

“啊？怎么了？”大严抹了抹眼，看到房间内各种家具都在晃动。“不好！真是地震！快点出去！”

我们手忙脚乱地裹上衣服，顾不上拿行李就跑了出来，正好看到大叔两口子也刚跑到院子里。

门外有人在大喊，“驴王家出事了！快去看看！”驴王？那不是我刚去过的人家吗？

“我看看去！”大叔提着一个锄头准备出门，阿姨忧心忡忡，目送丈夫。

“我们也去吧！”正要走，大严把我拉了回来，“太危险了！你过去能干啥？我们还是先在这里呆一会儿吧！”

“躲也躲不掉，还不如过去看看，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而且，怎么我们今天一来，这儿就出事了呢？”大严拗不过我，一脸担心地拍了拍我的肩。

出门后，看到一些村民们都在往驴王家里赶，我们也紧张地加快了脚步。

快到的时候，看到巨驴的脑袋已经高过矮层的房檐，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大，并且还有继续长大的趋势。

快到驴王家，地面的振幅越来越强，巨驴的半截身子逐渐高出二层楼，它长叫了一声，像要划破这漆黑的夜。

驴王家的院子已经被巨驴踩踏的不成样，村民们看到后，吓得仓皇逃窜，一些人跑回家紧闭门窗，还有一些人屁滚尿流，在原地哆嗦。

几个勇士举着农用工具，想要与驴妖对抗，却迟迟不敢上前。我想对这只巨驴施加幻术，迷惑它的心智，却毫无作用。

“天呐！心儿，我们还是赶快逃吧！”大严紧抓着我的手，想要带我逃命。

“别急，我们再看看，这应该只是幻像。你看它的身子，虽然结实强壮，却隐约能透过去看到后面的房屋。”我坚持留在这儿观察，大严皱紧眉头，不安挂满脸面。

驴王家里的几口人也早已跑了出来，舍不得家园，在一旁惊恐地观望。旁边胆大的村民问驴王家管事的大伯。“王哥啊，你家这驴，变妖怪了？”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头驴几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结果是杀也杀不得，仔儿也下不得，然后越长越大，院里都快放不下它了，今晚突然就发狂成了这副妖魔样！”驴哥拍着脑袋回忆着这巨驴的来历。

“大伯，这驴出现的前后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随口插了一句，大严赶紧拉住我，嫌我多事。

“这……这头驴来的时候，正是小女儿刚去世不久。她小时候很喜欢一头驴，那头驴一直陪她玩耍，小女儿依恋它甚至超过了我和她母亲。可是，我们也要做驴肉生意，有位客户相中这头驴，出大价钱来买。谁知，女儿说什么也不让卖。”

大伯抬头望着这头巨驴，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狠心把那头驴杀了，那位客人的老婆吃了我们做的驴肉饼后，觉得没达到预期，把这饼扔在了地上。这一幕刚好被小女儿看到，她气得跑了出去，结果门口一辆车开过来，把她，压了……”

回忆起曾经的小女儿，大伯眼睛闪着泪花，快要哭了出来，却仍努力隐忍着。

“也就是说客人不喜欢这驴肉，糟蹋了驴肉，引起您女儿的不满？今天这两位游客过来，让这驴妖愤怒了？”那位大胆的村民猜测道。

我心一惊，莫非真的和我们有关？“那我们怎么做它才能满意？”

“要不，你们在驴妖面前表现出对驴肉的尊敬？”一个看起来滑头滑脑的村民出馊主意。

“我晚上刚做好驴肉饼，你们俩尝试一下？”大伯竟然信了，我和大严对望了一下。可是，晚上才听那位大叔说这驴肉根本不是真的，不知驴王家是否有真驴肉。

“好吧，我们可以试试，只是，不知道大伯家里的驴肉是否货真价实！”我故意带刺儿地问，看大伯的反应。

其他村民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大伯脸色难堪地说道，“实不相瞒，这两年村里好多驴莫名消失了，只有我这里还有几头，但是村民们就靠这驴肉来维持生计，大家不得已向外输送了一些假驴肉，实在惭愧啊！今天这巨驴成妖，也是对我们的惩罚！”

我看到大伯还比较诚恳，卖假驴肉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应和道，“那您这还有真驴肉，赶快拿出来，不管行不行，我们试一试吧！”大严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我，我真不是馋驴肉啊！

大伯命手下去厨房取了驴肉饼过来，我和大严，一人捧着一个啃了起来。

然而，恭敬地送美食入肚，却并没有作用，巨驴依旧癫狂。我们抹了抹嘴，无奈地望着村民们。

这巨驴越来越躁动，索性还没有伤到村民。因地面的起伏波动，好多房屋已经开始掉落砖瓦，再这样下去，整个镇都要毁了。

大严想拉我离那巨驴远一些，我却又上前了一步询问，“大伯，您还能回忆起您女儿其他和驴相关的事吗？”

“对了，小女儿特别喜欢唱一首儿歌，不知道这有没有作用。”

“还能想起来吗？”我惊喜地问道。大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而且我本来也不擅长唱歌。”

这时，巨驴更加焦躁不安。驴头愤怒地向下探过来，一群人慌忙闪开，然而我却没逃过，被它咬了起来。我浮在半空中，下面的景象越发模糊。

受到惊吓的我有些头晕，这时，旁边飞过来一个人，他急切地唤着我的名字“心儿”。我使劲睁大眼睛，才看到是昨晚碰到的黑衣人，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会幻术，快，使用幻术让王哥唱那首儿歌。”

“真的可以么？可是，我现在好没力气……”一天的奔波，晚上的游荡，各种刺激，让我的脑力难以支撑一次幻术。

黑衣人浮在空中转来转去，那驴又把我往上提了提，不过我并未感到疼痛，好像只是自己位置变高了而已。

小镇的慌乱让我发愁不已，黑衣人却慢慢靠近了我，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捧起我的脸，一个吻印了上来。

我感到天旋地转，不自觉闭上了眼睛。这一吻竟让我想起，和大严第一次见面的心动，还有我们婚礼上的承诺，心底一股热流涌了上来。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整个驴镇乌烟瘴气，天空乌云密布，世界仿佛就要崩塌。

情况越来越糟糕，等不及了，我终于使出脑力，对大伯使用了幻术，让他唱起了那首关于“驴”的儿歌。

商人双目发直，颤着声清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巨驴似乎停了下来，看到成效，我继续发力，让所有人都一起唱这首儿歌。

不管在家里，还是在街道上，所有人陆续加入了这首歌曲的吟唱中，原本是儿童的一首欢快歌曲，此时显得无比悲壮震撼。

半空中的巨驴慢慢缩小，直到成为普通驴的大小，而我也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面上。

一声驴叫后，所有人恢复了意识，停下了歌唱。看到刚才的巨驴变小，顿时都舒了一口气。大严冲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眼里含泪。

眼前的驴逐渐变透明，最后呈现出了一个小女孩儿的样子。

“小西！是你吗？”大伯走上前去，看着白光笼罩下的小西，这便是他曾去世的小女儿了。

“爸爸，我好想你！”女孩儿的短发在风里浮动，两只小手想要上前触摸父亲。大伯抓女孩的手，却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对不起，爸爸，我因曾经那可恶的客人怀恨在心，我不想让珍贵的驴肉毁在不懂它的人嘴里。刚才乡亲们的歌声打动我了，我好怀念我那头小驴……”

“哎，乖女儿，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啊！可是，你走得那么早，爸爸真的好想你，你知道我流了多少眼泪吗？”大伯眼泪已经抑制不住了。

“爸爸，我也想你！对不起，让你们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新来的游客，我觉得他们是好人，我很开心！希望人们都能珍爱我们的驴肉，我要去找我的小驴儿了，不会再干扰大家，再见……”

小女孩儿随着光芒褪去消失了，一切回归了平静。很多人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街道，奇怪地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大伯问大家，“怎么这么多人在他的院子里，刚才发生什么了？”大家都摇摇头，表示疑惑。

房屋路面并没有什么异样，整个镇子完好无损。只是大街小巷突然出现了好多驴，村民们都惊呆了，驴群回到了对应村民们的院里。

“心儿，我们怎么在这儿？太冷了，咱们快回去吧。”

我和丈夫互相搀扶着回到那户人家家里，本来空空的驴棚多了几头驴，阿姨奇怪地看了半天。

丈夫突然打了一个饱嗝，我怎么感觉刚吃了很好吃的驴肉呢？我笑笑，拍了他一下。

第二天，一头小驴一直跟着我们送到了驴形雕塑的地方，冲着我们嚎叫了几声，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这里好吃的驴肉，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乖……”大严搂住我，毫无察觉地掉了一滴眼泪。

后来，那户人家每年都会给我们邮寄两袋驴肉饼，每次吃起这驴肉饼，耳边便会响起那首驴儿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