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唐·孟郊《游子吟》
虽然汪佳强答应把事情办完,就会来看望梅圣兰,但是,梅圣兰还是在床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会。不知什么原因,此时的梅圣兰又忽而不想汪佳强再到这儿来,再到这儿看到她的窘相。于是,梅圣兰硬撑着,去办理完出院手续。手续一办理完,梅圣兰就给汪佳强发了一条短信:“谢谢,我已出院。”
梅圣兰简单地收拾完自己简单的行李,正准备去秦黑汉那里看看时,自己的手机响了。是老支书打来的,叫她赶紧回去。原来老支书罗新旗准备中午叫上梅圣兰的妈妈李烟柳一起来县医院看望梅圣兰的。
但是,当罗新旗来到李烟柳家时,他惊呆了——李烟柳满身是伤,且旧病复发,躺在床上呻吟着!
16号早晨,李烟柳吃过早饭,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竟然跑到大梅山上梅朝阳的坟墓那里。在回来的路上,是一不小心,还是力不从心地竟然又滑到山沟里去了。
由于无人知晓,在大山里,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这样,李烟柳在山沟的泥水里浸泡了近半个小时。等到自己慢慢恢复体力,等到自己花了很大力气才爬起来又爬上山路时,李烟柳不仅全身是泥水,而且全身更是伤痕累累。
本来就不能下冷水的李烟柳,又因为在泥水中泡了很长时间,结果旧病复发。长期忍受病痛折磨的李烟柳,每年最怕的季节就是初夏时节和深秋时节,但是,最怕的事情——类风湿病又复发了。
其实梅圣兰一直不敢告诉母亲李烟柳,现在李烟柳已经不仅仅是风湿病了,而且还有风湿性心脏病了。
长期一人守着老房子的李烟柳,经常是对着观音菩萨像祈祷,对着耶稣像祷告。看着自己丈夫梅朝阳的照片喃喃自语:“朝阳,你为何走得那么早,你为何要把这么多的苦难留着让我一个人承受?你是怪我当年将你留下来吗?”李烟柳看着老伴的遗像,也曾多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每当想到自己的小外孙王阳阳和女儿梅圣兰时,她都是痛骂自己无能。那么多的苦难都承受过来,现在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人家会怎样去评价女儿和女婿呢?
算了吧,人随天愿吧!我只要把圣兰照顾好,圣兰她爸会等我的。我没有把圣兰安顿好,梅朝阳会更加责怪我的!当然,到底怎样才算把女儿梅圣兰安顿好,估计老太太心里也没有谱!
但是,为了达到自己死后和老伴梅朝阳在一起的目的,李烟柳没有让女儿女婿为梅朝阳立碑和“烧家子”,因为她要等到自己和梅朝阳团聚之后,再让梅圣兰他们为她和梅朝阳一起立碑和“烧家子”。那样她就会认为她死后,就可以和自己的老伴一家了,永远一家了。老太太既然这么固执地认为,那么梅圣兰只能遵照执行了!
等梅圣兰拖着疲惫的身躯,急匆匆赶回家时。母亲李烟柳早已经被大家送到了镇分院。梅圣兰又十万火急地赶回自己的单位。
老院长李枫林一发现梅圣兰,差点儿没叫出来——这还是梅院长吗?这两天,梅圣兰简直就是在天堂、地狱里打转转。前几天还是让人羡慕得要死的36岁的中年“韵妇”,要姿色有姿色,要丰韵有丰韵,要气质有气质,要气场有气场……可是,今天呢?是“形容缟素”呢?还是“满面尘灰烟火色”呢?一向令梅圣兰骄傲的秀发,梅圣兰也没有心情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打理,只是胡乱地用头绳捆在一起,无精打采的耷拉在后背。
无怪乎,梅圣兰从县城赶回家,从家又赶回万佛湖镇,也没有人发现她是谁,即使到了镇分院,几个同事也没有认出她是谁!他们肯定是认为医院来了个精神不怎么正常的病人!那几个同事怎料到前几天的女神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女鬼”呢!
岁月无情往往不是凸显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而是显示在你花落无声的无可奈何之时。在那时,无论你如何隐藏,想要挽留岁月的纯真和美好,岁月都会无情地在你脸上留下年轮的印记与风霜。不用说,梅圣兰经过这一折腾,明显感觉自己老了许多。还有就是那别人惊讶的眼神,也在为自己印证这一感觉。唉,老了就老了吧,只要妈妈不“老了”(去世)就行!
梅圣兰知道,小镇上没有能够保鲜24小时的新闻,再说还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大家不奔走相告就不错了。更何况,这次新闻的主角可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下,可把好久没有新鲜事的小镇闹翻了。甚至有些人乐得手舞足蹈呢?
老院长沉默不语地带着梅圣兰来到李烟柳的病房。老支书罗新旗夫妇,还有自己的婆婆带着阳阳已经等在病床前。看到梅圣兰来了,大家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这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有几个意思呢?
婆婆和母亲的关系不是一般得好,简直赛过一对姐妹。只要梅圣兰的母亲有什么身体不适,她无论自己多忙,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只要家中有什么特别的可以享用的东西,即使梅圣兰没有想到送给母亲,婆婆都会想到。而且每次送去的时候,还不说是自己的主张,而说是一大家的主意。
最为让梅圣兰惊讶的是,很少露面的老支书的夫人董燕春竟然也来了!这位话语很少的董阿姨,除了听别人说话,就是拿眼睛瞅着梅圣兰!瞅着,瞅着,弄得梅圣兰都不好意思去看董燕春,生怕自己和董燕春眼神对眼神!
几位老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都极力照顾着李烟柳。他们一起把李烟柳送进了镇分院。送进分院,与其说是为了治疗,不如说是为了好照顾。来到镇分院,不仅多了老院长的照顾,而且还有贺双丰等人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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