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晋·陶渊明《拟挽歌辞三首》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对于这几句诗,梅圣兰非常熟悉。在高中时,梅圣兰就特别喜欢朗读鲁迅先生的文章。因为梅圣兰感到,鲁迅的文章里面,情感特丰富,而且越读越丰富。
那篇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梅圣兰早就将其背诵。只是当年在背诵这篇文章引用的这句诗词时,怎么也想不到,若干年后,自己的感触又是那样无法言语!
按说梅圣兰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凡是亲戚朋友都会过来帮忙的,特别是李烟柳的娘家人。但是,李烟柳娘家等于没有人——早就绝交啦,而且李烟柳活在的时候,就向梅圣兰打过招呼:不准和梅圣兰所谓的舅舅家来往。
而随着母亲李烟柳的去世,梅圣兰的娘家更就没人了。梅圣兰想想,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但是,知道感恩的万佛湖镇人,特别是那些在梅医圣妙手之下回春的人以及他们的家属,让梅圣兰感到了极大的心里安慰!当他们听说梅院长的母亲仙逝的时候,都从十里八乡赶过来,伸把手,帮个忙,哪怕是尽一点微薄之力,也好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但是,乡邻们的帮忙是有限的,因为有的事情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必须要死者的晚辈亲属亲自去完成。梅圣兰、王加强、王阳阳,这三个人就是李烟柳的晚辈,事情需要谁去做,明摆着呗!此时的梅圣兰不需要照顾就不错啦。老院长已经给她开了药,同时命令贺双丰和两名护士随时照看好梅院长。
王阳阳还小呢?对于这些丧礼的事情,他除了知道磕头和哭,别的基本不知道。再说,爷爷、奶奶也心疼孙子,不让他过多地加入到丧事中去。这样,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落到王加强身上去了。
王加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回来就会遇上岳母去世这件事。从合肥到回家的这段路,王加强想的全是怎样圆谎这件事!可是,这岳母一去世,完全打乱了自己的思绪和规划!人生真是充满着许多不可预测啊!
岳母的突然去世是这样的,秦黑汉这次出事也是这样的!秦黑汉的出事给了他和栗胜男带来了麻烦事,那么岳母的去世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呢,还是带来好运呢?一头雾水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王加强,看着周围的亲人,看着自己的老婆,好像在等待着末世的宣判!
但是有一点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此时梅圣兰没有时间和心情找他“算账”,而是需要他像一个儿子那样尽力操办岳母的丧事!
说真的,王加强此时真想有很多事情去做,去累,去转移注意力!至于转移谁的注意力,那肯定是老婆梅圣兰的了,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曹操,曹操到!此时做很多很多事情,也正好发泄自己心中积压的情愫。在情感上,王加强也是十分的悲伤,这不是装的,而是发自肺腑的。
但是,冷静下来,王加强是多么希望能够为梅圣兰娘家做很多实事啊,以缓解梅圣兰对自己的“末日审判”。只是没有想到,对自己有恩的岳母去世了。这“实事”也是太大了,太沉重了!在回来的路上,王加强还考虑到,如果梅圣兰不饶恕自己,自己就像当年追求梅圣兰时样,还要从感化岳母开始。可是,大好人老岳母怎么说走就走呢……
寿衣、寿材(棺材)、爆竹、冥纸等等一样也未准备好。此时梅圣兰真是感到自己好不孝,怎么这些东西一样也没有给妈妈准备呢。其实,这些东西,在妈妈活在的时候,又怎么去准备呢!王加强曾向梅圣兰商量过此事情,或者说“汇报”过此事。
但是,都被梅圣兰骂回去——“你怎么能咒骂我妈死呢!”现在,对这次丧事的操办流程等,王加强依然是来向梅圣兰商量或是请示,虽然梅圣兰的冷面孔有些怕人,但基本都是点头同意——梅圣兰能不同意吗?一个女人家,又能干什么呢?
对于梅圣兰的冷面孔,老支书罗新旗和老院长李枫林看在眼里,多次示意梅圣兰一定要冷静。“你看看,一个女婿,忙得比儿子都孝顺,圣兰,无论你对王校长有多么大的误解,你都要明辨是非,甚或感谢王加强。”罗新旗的话语中好似有种命令的口气。“梅院长,你也要关心一下王校长,他里里外外地忙,我看有点够呛,我看他的父母都有点心疼。王校长,难得……”老院长也是在劝说梅圣兰。梅圣兰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谢谢你,王加强……可是,要不是因为你背叛我在先,我现在不但不记恨你,甚至愿意对你磕三个响头——表示感谢!”
当然,王加强现在也顾不上梅圣兰感谢不感谢,记恨不记恨!事情繁杂的一塌糊涂,要不是自己父亲来帮忙,要不是老支书来帮忙,王加强就是会分身术,也会应接不暇的!
丧礼需要的烟酒、烟花、爆竹和冥纸等,都从王加强家的超市来,之后要不要算账,那是另一回事。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时很多事情都是父亲王高峰帮助儿子王加强去完成了。
有乡邻说:“就像死了父子俩的老上人,王高峰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当年王高峰老妈去世,也没见过他是如此地忙碌啊!”也有人说:“那是父亲心疼儿子,唉,这么大的突发的事情,你别说,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什么买寿衣、买寿材事情都是王高峰去完成,或是请别人帮忙完成。
此时梅圣兰除了一个劲地哭死哭活,就是让贺双丰多次请护士给其注射营养液。本来身体就发虚,再加上伤心欲绝,梅圣兰多次昏死过去,幸亏老院长派医生看护,不然,还真得危险。为了不让梅圣兰将来怪罪,寿衣、寿材就拣最好的买。
同时,王高峰也请人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山人(为死者超度亡灵、为死者勘验墓穴的人)。虽然老支书罗新旗平时也经常被别人请去担任山人的角色,但是,因为这次去世的是李烟柳,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讲,自己也不适合担任此类角色。当然,在无形中,他还是临危受命,担任了丧礼的主持人,或是大总管!至于丧事的乐队嘛,当然也要请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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