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是一个依山傍水的非常美丽的小村庄,是爸爸的故乡!他小时候的家住在山脚下,也住在小河边。
很小的时候,他跟着大孩子去山里跑得很远。大雪覆盖的山没有了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回家。
很小的时候,他小河摸鱼,跟着大孩子学会了狗刨。
爸爸九岁之后就搬走了……
可是爷爷退休之后又回到了故土,在村子边上建了个平房。
小时候每次去爷爷家,下了客车还要走半小时,远远的看见村头第一家的炊烟升起,召唤着我再坚持一下,再走走就到了。
我对这里的一事一物都是新奇的。奶奶家门口香椿树的味道我觉得很好闻,爸爸随手撸下一把榆树钱我觉得是甜甜的。爸爸带我上山抓蝈蝈,给我采了一堆小野果。爸爸采的榛子不是市面上卖的炒熟的,而是榛子皮外面害裹着一层绿色皮,特别不好剥。榛子瓤也是带着植物的味道的。随处在村子里走走遇见的人可能就是我们家的什么亲戚,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喜欢回来这个词!
可是爸爸还是很遗憾,他站在小河边我看我淌水捡石头玩,他说他小时候河水是有浪的,他摸的不是石头是鱼。
我的小时候爸爸总说等他退休了,他也回来。
可是近几年他不说了。
近十年老家的变化很大,在村子的西南,拔地而起的一座水泥厂。奶奶家的老房子是离那个水泥厂最近的人家了。 一想到我们祖辈的家园被敲得支离破碎,去建设成了烂尾的城市,变成了整个冬天弥漫不散的雾霾,我的心好痛。
在村子东北的山上,修建了一个大型的公墓,就在爸爸小时候的家旁边的山上。每一次我抬头仰望,我真的不知道在别人的家园上头顶上修建公墓的人是怎么想的,家园是你们的,可是山不是。
村子中间的那条小河,已经日渐枯萎成了一条小水沟,我完全放心五岁的女儿跟着亲戚家的哥哥一起去小水沟旁边玩。轮到了我站前河边感慨,妈妈小时候整个河床都是有水的。这条小河夏天可以洗澡,洗衣。冬天可以滑冰车的,耍陀螺的。
前年十一,我随父母去张海的伯父家,走到了从爷爷去世我一直就没去过的爷爷奶奶的小院门前。新的主人没有好好打理他,围墙倒了,院子的大门也没了。一片破败……新的主人发现了我的驻足,走了出来问我找谁,我笑笑走开了。
去年十一我随父母去张海堂叔家,隔壁那家也就是爸爸九岁之前的家。房后即是山,我登上半山腰,向东南远眺。这样公墓和水泥厂就都不在我的视线里了。我不确定我目所及的村庄这是不是我祖辈家园本来的样子……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鼓乐班子吹奏的声音,应该是哪个村民离世了。我以前听爸爸说我们家先人以前好几辈都是鼓乐班子的班主。除了吹奏还有皮影戏表演,后来到了爷爷那辈都有工作了,才把手艺传给了外人,现在村子里的鼓乐班子都是先人的徒孙了。
我独自坐在半山腰,秋风拂面,时而传来飘渺的鼓乐声。我不知道曲子从哪个方向来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曲子,会是我的先人传下来的么?那一刻我很哀伤,那个曲子更像是为我们那回不去的家园吹奏的一只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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