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八十年代
背后国文
“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
你是否还记得我模样。
你我生命中那最纯真时光,
不可挽回却永生难忘!”——师鹏《温暖时光》
一想到那个时候,心总是湿湿的,像沾了好多水的海绵。
记忆很零散又很连贯,心情很沉重,又很有些轻佻的快乐,那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年代,每个人纯洁得像刚生下的孩子,睁着迷惘的眼睛,看着纷繁变幻的世界,蒙太奇的变换着镜头。黄书包、黄球鞋、二分钱的菜汤、喇叭裤、自行车、很难一见的电视、还有对姑娘多了注视的眼睛……
那时读高中,住校,每周要步行二十多里去学校。上学好像是一种习惯,像一日三餐,不像现在学生的怕和退缩和对大人们那么多无理的要求,当然也没有现在无处不在的压力,没有压力的生活是最快乐的生活,一切都是自由的,包括空气、树、池塘里的水、田野的庄稼。早餐一如既往的是稀饭,或者叫粥,就的菜是家里带来的腌菜和酱。中午也很简单,排在几十个人的长队里,心里已经在咀嚼着饭菜的美味了。一个小炒,一个汤,真好,真好吃。
晚上是晚自修,跑不掉的,老老实实上了高一一年的自修后,才发现有的人老逃课,后来知道了,原来学校对面的镇子上开了家录像厅,有人去那了。发现秘密后的兴奋加上这巨无霸的诱惑,我也和一个最铁的哥们去那了。《上海滩》里许文强的眼神和丁力的枪声让我们捕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快乐,那“浪奔、浪流……”的歌声让我们有了灵魂的惊喜和追逐。
人在平凡中度过,却在错误是长大,好像是错误完整了我们的人生。
逃课的事无人过问,所以大家一直都相安无事,但眼里多了些那些所谓摩登的东西,喇叭裤、高跟鞋、长发、留鬓角……有些人行动了,开始和女生轧马路,钻小树林,而我们虽然有满目的惊奇和诱惑,但陷在乡村太长的古老的思维和行事方式让我们望而却步,影响的仅仅是思维。
然而当我们被有些东西包围的时候,我们也不由自主地融入其中了。于是,慢慢地有了牛仔裤,有了旅游鞋,头发悄悄地变长了,交谈和行事也悄悄港台化了。
像可口可乐第一次出现在中国的小店,大家小心翼翼地品尝,把瓶子打开后,倒在茶杯里喝一样,自行车也是稀罕物。第一辆自行车不是我的,是叔叔的,刚买的,崭新的,油漆闪着光,辐条也闪着光,一到礼拜天,就缠着叔叔带我学,在半生不熟的时候,趁叔叔不在家,扛上车,上了路,很快悲剧也产生了。
我摇摇晃晃在路上吃力地蹬着车子,迎面过来一位老太,她好像从未见过这种两个轮子的家伙,左躲右闪,不知往哪边去了。我一慌,车子一歪,竟然从五六米高的圩埂上冲了下去,还好,仅是手腕断了,但留给我的仅仅是害怕和疼痛,竟没有一点的悔恨和自责。车子被摔得面目全非,最终是修理还是报废,我竟然一无所知,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可能那时我受了伤,我母亲就怪罪那个提供自行车给我的人,所以叔叔面对面目全非的残车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了。
不知不觉进入高考的队伍,却没有一点点压力,依然我行我素,晚自习后竟然和一帮同学躲在宿舍里学会了抽烟;还和他们一起骑着自行车,学着社会青年的样,试着和圩埂上的女孩子搭讪。然而,命运不会眷顾没有准备的人。高考时,我望着摆在教室过道上不断消融的大冰块,我的心也开始滴水。我落榜了。那年费翔用《冬天里的一把火》烧红了全中国的时候,我们重新走进了补习的课堂。
一样的青春年华,一样的碧空万里,在那个清澈的年代,母亲因病走了,我上了本地的一所学校。学校的生活同样轻松悠闲,像敲着木鱼、唱着“格叽格叽”的一休一样,课一完,不在追逐在球场上,就是流连在电影院,根本没有什么理想,或者说是打算,得过且过着。学会了足球,学会了围棋,有了和女孩子的第一次表白,有了和同学的第一次喝醉,有了和父辈们第一次的大事交流……
当崔健横空出世,一曲《一无所有》唱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愤懑和失落,吼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无奈和怅惘,我的青涩而纯朴的八十年代也落下帷幕。
时间它不会停止,它不断创造着新的时代和新的面貌,然而那八十年代的天空依然嵌在我们的脑海中,虽然颜色如旧书包一样,灰黄的,但是是那样的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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