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明的狗

作者: 原味辣条 | 来源:发表于2018-12-11 09:41 被阅读14次

    松明在十四岁之前是不喜欢养狗的,而在十四岁那年暑假后,他开始改变了这种态度却也不敢去养一只狗。为什么呢?松明觉得可能是亏欠了这种动物什么吧。

    松明的父亲喜欢养狗,叔叔家也有一只,镇上大部分人家都会养一只狗。不同于城里人养宠物,镇上的狗多是作为看家的,陌生面孔使这些狗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但是对于它们的主人,忠心这两个字用在它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主人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除非主人叫它滚蛋,它也只是默默识趣的走开了,松明就经常这样做。松明家现在养的这条狗不同于以前养的那些高大,有震慑力,这父亲叫它小黄,仅仅是它全身都是黄的毛色,而且毛质差,瘦弱,叫起来也没什么气场,完全就是后娘养的,松明想叫小黄也没什么不对,它完全撑不起像叔家的狗黑虎那种名字。松明说他要澄清一下,并不是小黄不像样才讨厌它的,他只是讨厌狗的气味和随处大小便的习惯,就如之前他家养过一只混血狼狗被父亲买给狗屠夫一样,他也默认了,他知道对那只意味着什么,松明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是我觉得松明不喜欢狗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家的狗没有别人的聪明听话,可松明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其实狗都是一样的,人不一样而已。

    然而在暑假发生一件事后,松明好像意识到什么,也开始不讨厌狗了,反而他心里萌生一种罪恶感。

    这个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山里有一种叫草乌的药材,也就是中药里的田七,一斤在当时能值二百多,所以镇上孩子暑假没事做就去山里挖这种药材来买做零花钱。松明这天和往常一样,约上三个伙伴,同行的还有一只狗,就是他家的小黄,不知道为什么它今天没有守在家里。松明没有去在意,就随它跟着吧,就这样四人一狗就入了山。草乌这种药材为什么那么值钱?松明想起学校戴着掉漆眼镜的语文老师说过,物以稀为贵嘛,它不是到处都有,而是在深山里的岩石与岩石的夹缝中,树根之间,或者那些危险的尖刺蓬里,找这种药材完全是靠经验与眼力,挖出来更是技巧活。因为山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有也都可能没有,所以他们分散成两队了,松明带着小黄和曹岩,曹岩是松明耍的好发小,他们在山里东面寻找,恰好山阻碍了他们望向小镇的视线,严格来说他们所在的一面是属于邻镇的,而邻镇的人似乎在松明印象里都是不好的角色,不只松明这么想。因为他们进的这坐山,实在离邻镇太近,进到都可以听到镇上的狗吠,松明开始不安起来。

    他催促着同伴快点沿剩下没找过得地方寻一遍,能更快的绕到另一面去。松明发现小黄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离开他的视野范围之内了,他低声唤了几句“小黄,小黄!……死狗!”,没有谁或者狗理他,同伴在他前面很远处,只是回头看了看又勾下头拿着特制的工具与树根下的药材做斗争。松明见唤不到小黄,便心里暗骂一句“死狗难道自己回家了?”,他没有多想,就向同伴走去继续寻草乌的影子。今天同伴目前的收获比松明的多,松明心里有种落差感,再加上同伴比他小两岁让这种落差感更大,他开始嘀咕着说小黄的不是了,“这死狗,不知道去哪了,叫也叫不回来。”松明把自己不如同伴收获的原因都归咎于小黄了,真希望小黄知道。

    当他们翻到山顶时,狗吠声开始叫起来了。刚开始,松明以为是邻镇有陌生人进入,只是朝邻镇方向看了一眼,便继续手中的活。大约几分钟后狗吠声越来多,而且其中一个声音好像比其它的大,不像是威慑陌生人的,反而到像平时狗被人打时才会发出的尖声嚎叫。松明和同伴被这种叫声吸引住了,同伴可能觉得没什么。到松明对这种叫声好像有种熟悉感,这叫声不就像平时小黄被父亲扔东西打到时的差不多吗?只不过这个听起来更凄惨。松明开始不安了,他想到小黄,而且这个声音似乎离他们也不远,就在刚才他们走过的半山腰。

    松明觉得就是小黄,但是不知道它发生了什么。他告诉同伴可能是自家的狗出事了,然后两人寻着声找去,果然在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小径上,正是小黄在哀嚎。松明快步走到小黄面前,看到它的右前脚被猎人的夹子夹住,鲜血把铁夹子染的发亮,而小黄眼睛的似乎有液体,松明以前没见过动物的眼泪,而此时他见到了。他见到了小黄的痛苦,他听到了它的哀嚎,他闻到它的鲜血的味道胜过平时闻到的那种讨厌的气味。但是松明楞在原地了,因为小黄的哀嚎已经引起邻镇越来越多的狗吠,他也越来越不安了。猎人的夹子让松明意识到可能马上就会有人来,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松明蹲下想去把铁夹子扳开,好让小黄可以伸出还未断的前腿,可是当他一碰到铁夹子时,小黄突然去咬他的手,虽然他及时收回来,但这着实吓了他一跳。松明骂到“狗日的,吓死老子了,死狗我在扳夹子,你咬我干嘛”。然后松明又试了几次,可是每次才碰到铁夹子,小黄必定咧开嘴向他的手咬来,最后松明终于忍不住了,大骂着叫同伴来把夹子扳开。结果是一样的。

    那天晚上,父亲问松明“儿子,你今天看见咋家的狗了吗,刚才我去喂食没在窝里。”,松明“没,我从早上就没看到了”。父亲没在追问,说了一句可能还没回来吧,就出去玩了。有人说做了亏心事,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松明觉得这句话是假的。松明今夜上床很早,入睡时他手上的电子表已经显示2:12了,他是迷迷糊糊睡着的,在耳朵里传来反复狗吠声中睡着,我想只有松明自己清楚,他所听到的今夜镇上的狗吠声是不是与平时不一样。屋外面少了离自己最近的几声狗吠,或者脑子多了无数声离自己最远的狗吠。

    松明第二天醒的很早。有秘密的松明似乎睡得不太好。松明在清洗昨天挖的药材时,父亲站在台阶说了一句“昨晚小黄没回来啊”,松明停下擦洗的动作,没有说话,好像等待什么质问一样,然而父亲没有继续说话,打破松明的期待,让他把自己编好的谎言都憋死在喉咙里。昨晚从那个地方离开之后,松明的收获不只有药材草乌,还有一种极大的罪恶感,或者远远不止。松明果然在内心谴责自己,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与小黄不见了的事有关。当然他做到了,为了奖励他,罪恶感会一直伴随他,即使小黄在早饭过后回来了,也抵消不掉,反而加重了。

    松明与家人早饭过后不一会儿,有人跑进他家院子说到“街上好像是你家的狗,被……”。松明没听清楚后面说什么便飞跑出去了,后面还跟着他父亲稍慢一些的脚步。街上的确实是小黄,它带回来的不止是松明闭着眼都能认出来的铁夹子,还有邻镇的猎人。松明看到小黄时,小黄也望向他,松明眼神有太多情感:震惊,失落,不安,亏欠,无地自容的罪恶感等等,但小黄眼里只有见到主人的那种欣喜,只有这种。

    邻镇的这个猎人与松明父亲是认识的,但是却不知道小黄是松明家的狗,听猎人说,他今早去收铁夹子时发现了被夹的小黄,他也不能把夹子拿下来,因为他一接近小黄就会被撕咬,后来就把铁夹子上束与树桩上防止猎物逃跑的绳索,然后跟着小黄来到了松明的家。松明听猎人说完,脑子里只想像着小黄拖未断的前腿和前腿上的铁夹子越过山峰和十几里地回到家,仿佛自己就是小黄,自己第一次用四只腿,不对是三只腿和一只快要被铁夹子撕扯断的腿一步一步的翻过山峰,一步一步的爬过自己与家的距离。对于小黄来说,可能这个家就是获救的希望,它回来了,就在松明的脚旁,轻蹭他的裤脚,仿佛昨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小黄的短腿提醒着松明,某些事确实发生了。

    后来小黄对松明还是如以前一样忠诚,只是两只前腿中有一天变成了瘸腿,而松明却不再是以前的松明了。再后来一个寒假后,松明的父亲将小黄卖给了狗屠夫。松明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小黄,虽然之后家里又养过其它狗,但再也没有那只狗能让松明那么记忆犹新了。他记得它的眼神,它的瘸腿,它的哀嚎,甚至是那个无情的铁夹子。他还记得那个傍晚,在数次想扳开铁夹子失败后,他萌生了一个让他都觉得匪夷所思,恐怖的想法。而且他说出来了,他做了。

    “不扳了,它叫得太大声,邻镇的狗也叫得越来越多了,”

    “算了,让它死在这吧,我们回去了,回去你别和人说。……我和你都弄不开这个,没办法,是吧”

    “行不行?走吧,待会儿可能有人来了”

    松明的同伴同意了,只是他不解的是松明问他行不行,可松明才是狗的主人啊。随后人影离狗的距离越来越远,松明直到到了山脚才第一次回头继而转头回家,而山间回荡着小黄的哀嚎。

    松明现在挺喜欢狗的,却怎么也不敢去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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