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叶知秋
2017年7月22日,四月在家画了一幅彩铅画,发给了之前学过建筑绘画的三月,想让她提提意见。
“三月进重症监护室了。”
一听这话,四月就知道回复她的人是谁了。
四月整个人是蒙的。
“都下病危通知书了。”他说。
四月彻底崩溃,跑到楼上收拾行李。
可刚进卧室,她就没了力气,趴在床上眼泪直掉,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害怕到极致。
要是三月走了,谁还能一听自己语气就能判断出心情?
要是三月走了,谁还能让她毫无顾忌地暴露自己的缺点?
要是三月走了,谁还能在她遇到委屈伤心难过时,让她为自己而活?
要是三月走了,谁还会宠她像个孩,而不是一味让她勇敢,让她成熟?
要是三月走了,不,不会的,她不会走的,她不可能就此丢下她们的十年之约。
四月起身收拾衣服,整理书包,洗澡吃饭,联系其他跟三月交情好的朋友。
至少,她没有崩溃得完全失去理智。
剩下的两天四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匆匆忙忙赶到两路时,经三月家先生提醒,才想起自己没有办法见到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三月。
因为,探视时间受限。
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慢慢等待。
7月22日,“要是今天好了,就能转到重庆大医院。”
但今天没有好转。
7月23日,“今天能转了么?”
“还不能,她还没有出重症监护室。”
7月24日,四月不太敢问她家先生,害怕反而使她家人更着急。
“今天三月有没有好一点啊?”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醒了,但还没有出重症监护室。”
“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四月依然着急。
“医生说明天她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四月在房间里激动得大跳,仿佛她重新拥有了整个世界。
7月25日,“她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要通视频么?”
“不不不,她才刚出来,别让她太累。”四月连连拒绝。
但她知道,此刻,自己比谁都想见她。
回到家的四月,以为自己足够平静,但依然呆呆地像块木头,会不小心将醋当成酱油,会忘了将盐倒入玻璃罐,会不经大脑随便乱说话,无意间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糟糕。
睡觉前,她接到了三月的视频电话,看到她肿肿的脸,四月眼里泛起了泪花。
三月说:“第一天刚进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
四月知道三月要说什么,因为她也极度恐慌过,害怕过,无助过。
四月将镜头上移,避开了自己湿润的眼睛。
三月说,她通视频,只是为了让四月知道,她还好好的。

三月跟四月相互陪伴走过的时光已经有八年。这八年来,她们一直在想办法相聚,却又一直在错过。
仿佛一夜之间,四月就懂得了离散。
她想起董乔写过的一段话:朋友恰似独行旅人风雨晦暝中遇到的幽幽灯火,永远带着一份鼓励和安慰,可是,走着走着,蓦然发现,灯火在无声无息之中熄灭了,一盏一盏,没有预警,没有告别,只是悄悄地消失。
细数这21年不可倒带的光阴,在四月世界里走过一遭并有所停留的人陆陆续续,但最终还是恍若烟雾,刹那即逝。
有人说,人生是旅行路上的火车,我们总会在很多路口,不断目送那些无法挽留的人。
四月想说,如若不那么重要,走的时候,不要回头,也不用挥手。
后来知道,有些离散是不经意的,而有些人,是不必再等的。
我开始感谢那些让我慢慢变得成熟、勇敢的人,但不再作为全部。
而那些让我可以放心做个孩子的人,才最值得放在心上珍藏。
好好珍惜身边每一个人,是对自己最大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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