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遥从小就崇拜那个大家嘴里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别人眼中的怪物,却是她心里的英雄。
披荆斩棘,违背世俗。
直到...
英雄和她狭路相逢,大动干戈,
原因却是为了...为了一只...猪!
1.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奚遥带着自己的爱宠花花去流风森林里散步。可是没想到她才离开一炷香的时辰,爱宠居然突遭横祸,命丧当场!
“你你你你!你居然烤了我的花花!!”奚遥看着眼前一身黑的男人,气愤的快要喷火。
花花跟了它快三年,早就不是一头普通的野猪,
起码是特殊的野猪!
可男人头也没抬,只是顺手扔了一根啃干净的骨头。那骨头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停在奚遥的脚边。
看形状,那应该是一块腿骨,上面还粘连了一些肥肉,大概是被男人遗弃不吃的吧。
奚遥一想到,那块骨头来自花花某条健硕的大腿就忍不住悲上心头。她抬头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然后提起自己的长鞭,长臂一挥,带起一阵疾风。
她大喝一声,
“给老子的花花陪葬去吧!”
夺命鞭所到之处,花折树断,满地狼藉。
按照以往情况,这时候男人应该尸首分离,因为动脉的强大力量而喷洒出的血迹在地上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正当奚遥得意洋洋的想要收回鞭子,一拉,竟然没拉动。
难道是勾到什么断臂残骸了吗?
再拉,还是没拉动。没办法,奚遥只好回头去看自己的犯罪现场。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滴乖乖呀!那个男人不仅没死,连只胳膊也没断,左手搭在左脚架起的膝盖上,右手正向下垂着抓住鞭子,看似轻轻松松没用力,奚遥却使了吃奶的劲的都能拉动半分。
奶奶的,是个狠角色。
最后,她实在是没力气了,估摸着自己应该打不过对方,又不甘心丢下鞭子跑路,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假哭。
“嘤嘤嘤,你吃了我的宠物,还欺负我,嘤嘤嘤。”一边哭还一边掐自己大腿,硬生生逼出几滴眼泪。
可对面的男人还是不松手,奚遥没办法,只能继续哭,哭到最后真的心生凄凉,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哭红了眼,哭哑了嗓子。
“闭嘴。”男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语气淡淡。
“哇——”
“我叫你闭嘴!”
“哇——呜——”
正当奚遥哭的正起劲,一只猪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哇哇哇变成了呜呜呜。
“你干什么啊!”奚遥一把拽掉猪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男人跟前,混着油污和泥土的小手一把抓起男人的衣领,颇有恶霸的气度。
可是,话刚说完,她前一秒还很嚣张的气焰立马灭了一大半,一双杏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牙齿也会开始打战,舌头也捋不直了。
“里里里!里四!”
“放手。”男人终于舍得抬起头了,奚遥也终于看清了他那张隐藏在黑暗中漂亮的脸,以及,那双与黑夜极不相称的红色眼睛。
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拥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大家都说他天生异类,危害苍生。
大家叫他,百步教主、该死的妖孽、魔头。叫什么的都有,可就是没人叫他名字。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名字一样。
2.
“你是...百步教主?”
奚遥小心翼翼的问道,模样乖巧的像一只小猫。
“嗯。”
“你..真的是他?!我...我崇拜你很久了!”
男人有些好笑,心里暗暗想着,女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太可怕了,之前还要打要杀,现在又眨着星星眼。
“哇哇哇哇~男神,好激动好激动!男神!男神!”
疯癫状的奚遥已经完全忘记了花花的血海深仇,沉浸在见到男神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男人似乎被吓到了,狐疑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智障==、他一脸嫌弃,起身就走,但是步法诡谲,很快就消失在森林深处。
“哎哎哎,男神你去哪儿啊~我也去......"奚遥不甘示弱,提了一口真气,麻溜儿追了上去。但是男人动作实在太快了,她卯足了劲也跟不上。
天微微亮的时候,奚遥已行至山脚下一座小山村,本想找个人家拿点东西吃,可没想到走了好几圈也没遇到个人影,整个村子静的出奇。
奇怪,这村子里怎么没人呢?难不成都死了?
奚遥默默的嘀咕道。
忽听到西南方向传来异响,还夹杂着兵刃相接的声音。她神色一凛,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原来这村子里还有人啊,那我可得去凑凑热闹。
村口,几个武当的弟子拦住了出村的路。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衣袂飘飘,和对面一身黑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魔头,你危害苍生无恶不作,今日遇到我们,便是你的死...啊?姑娘你怎么了?”
领头的白衣小哥愤恨的说着正道人士的经典台词,字正腔圆,句句标准,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出来个捣乱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嘴角流血不止,一只素手捂着胸口不住地发抖,踉踉跄跄的冲到小哥面前,完美倒下。
“救...救救...我...”
“姑娘你怎么了,是谁对你动的手,有我们众多武当弟子在这里,可保你性命无禹!”
奚遥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指向对面的黑衣男。
“是...是...”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魔头!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白衣小哥侠义心肠,对着漂亮的姑娘男子气概爆棚。
“是你。”
“什么?”还没等小哥反应过来,奚遥的纤纤素手却拐了个弯,直指那帮正道人士。
转眼之间,她便一跃而起,站在了武当弟子的对面。一把夺命鞭被她牢牢握在手里,赤红色的鞭身看起来就像是被血染红的。
“我说,是,你。”薄唇轻启,说不清的妖异。
白衣小哥愤怒不堪,“妖女!原来你跟他是一伙儿的!找死!”说罢,运足了真气,提剑向奚遥砍去。
只可惜,几个回合下来之后,白衣弟子众不敌寡,一个个气喘吁吁,不得不以剑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反观奚遥,气定神闲,眼角眉梢都带着开心。
“是不是越运气越动不了啊?噢,忘了告诉你,刚刚你扶我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软骨散打翻了,估计风一吹,就全吹到你那里去了吧!”
“你!”
奚遥再不去看那帮武当弟子,转身来到黑衣男人面前邀功。
“男神,我帮你把这帮蠢货都收拾完了。你说,要不要全杀了啊!”
黑衣男人看了一眼眼前笑的贼开心的姑娘,又看了一眼武当弟子,还是没说话,又转身走了。
只不过,这次走的没那么快,奚遥跟上了。临走之前,她还回头做了个鬼脸,气的领头小哥牙痒痒。
“男神男神,我叫奚遥,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男神男神,你怎么就一个人,你们鬼门宗不是说弟子千千万吗?”
“男神男.....”
“闭嘴!”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字,“你怎么那么烦。”
“哦,人家不是喜欢你么...那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我保证不再多问了!”
“说。”
“你叫什么名字啊?不许说百步教主,全天下人都知道。要真名!真名!”
男人扶额,似乎纠结了很久,最后丢下两个字。
“琅琊。”
“琅琊?这名字真好听!我终于知道男神的名字啦!”奚遥高兴极了,一步三跳竟然爬上了树,摇的下起了金桂雨,落满了树下人的肩头。人影,桂香,远山,村庄,像极了一副山水画,美的恍惚,美的纯粹。
呵,好听吗?
琅琊,谁会用一把刀的名字来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在他们的眼中, 我不过是个怪物而已。
树上奚遥的笑声清脆悦耳,树下琅琊的眼神落寞凄凉。
3.
这3个月来,琅琊已经说不清楚第几次想拔刀砍死奚遥了,讲道理,他就从来没见过像她一样话多又粘人的姑娘。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吃人家嘴短......
“大魔头,我们不回鬼门宗分部,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啊?”
你瞧瞧,才3个月,称呼都从男神下降到大魔头了。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啊~
俩人自从流风森林脚下村庄偶遇武当弟子之后,便一路往东,直奔东海而去,可惜路上风波不断,不是正道门派出面截杀,就是鬼门宗叛变部下的暗杀行动,下毒什么的早已家常便饭,所以直到今天才到达目的地,东海余渊镇。
琅琊一边吃着鱼香肉丝,一边悠闲的啃着大白馒头。说道,“来拿一样东西。”
奚遥满脸狐疑,刚想问什么东西非得跑那么远,就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琅琊没有骗人,他的确是来拿东西的,来拿那把与他同名的妖刀,琅琊。
满月高悬于头顶,空旷的沙滩上海风狂作,是一场风暴前的预警。
“噢噢噢噢!大魔头你看,天狗食日了诶!”
琅琊原本一直闭着眼靠在一块大岩石上休养生息,在听到奚遥的尖叫后,星子般的眼睛猛的睁开,露出里面一片赤红色。他在心里估摸着,时机终于到了。
夜色已经浓的像墨一样,月亮完全消失,不见一丝光亮。琅琊一动不动的盯着海面,然后目光停在一处微微发光的地方。从远处看,勾勒出的形状,像是...一座岛屿。
鬼岛,传说中只在天地无光时才会出现的神秘岛屿。里面藏着无数秘密和猛兽,还有,妖刀琅琊。
终于,找到了。
琅琊绷紧了脸,纵身向鬼岛飞去,身后传来奚遥慌张的声音,“大魔头,你在哪里啊?你别都丢下我一个人。”
黑夜中谁都看不见,男人脸上,闪过片刻笑意,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鬼岛。
奚遥一直在沙滩上坐到天亮,才等到琅琊伤痕累累的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破刀。本来她有一肚子气要撒,但是看到强大如他还会受那么重的伤就不禁害怕起来,连责问他昨夜去哪儿了都抛在了脑后。
“你怎么了啊,别...别吓我啊!”
“没事。”
“什么没事,你看你身上那么多血,还嘴硬!这破刀哪来的呀,你不会就为这破刀弄成这幅鬼样子吧,有病啊!”她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有点微红。
“这是琅琊。”
“什么狼牙狗牙,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连个屁都不是。”
琅琊长那么大第一次吃瘪,还是在一个小姑娘手中,可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就一下子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况且,对着为自己担惊受怕的奚遥,他也不想反驳。
好像,被人牵挂的感觉也挺不错呢。
回渔村的时候,琅琊由于体力不支只能依靠奚遥的搀扶缓慢行动,男女身体构造天差地别,在第N次不小心触碰到奚遥胸前某软软的物体后,她惊奇的发现,这个世人眼中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脸红的可怕,隔着一拳头的距离,奚遥都能感受到来自身边男人滚滚的热量。
真是太他妈纯情了,老娘喜欢!
4.
一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刀立在院子中央。
奚遥已经研究了好几天了,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妖刀——琅琊。
“这刀...有啥特殊的地方吗?”说罢,她便要去拔它、
“当心!”
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挡在奚遥与妖刀之间,用内力造出一个防护罩, 将她与外界隔开。
奚遥简直目瞪口呆,她不过是想去拔个刀而已,怎么就一眨眼院子里全是红色毒气了呢?还有,谁能告诉她,这几个穿的奇奇怪怪的妖人,是哪里来的啊?
“恭喜教主成功取回琅琊宝刀。我等,特来恭迎教主。”
琅琊神色冷漠,没有应声,怀里还护着呆若木鸡的奚遥。
“教主,你已游历在外多时,教中不可一日无主,属下特请教主回去主持大局。”左护法画了个浓浓的烟熏妆,一片丹心照汗青。
“老教主今日身子又不大好了,总是念叨你。”
......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啊,安静点不行吗?”正当左护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某人又出来捣乱了。
左护法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家教主怀里竟然还抱了个女人,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这这这简直不可思议,教主可是出名的禁欲系啊!什么时候也近女色了?
“这位是..."
"我是...”
“奚遥,她叫奚遥。”天了噜,自家教主还学会抢话了,还那么认真的介绍这个女人?左护法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同样的,另一边的奚遥也是对人生产生了怀疑,只不过是气的。
你妹的,不知道抢人话很不礼貌吗?
当天晚上,琅琊就回了鬼门宗,顺带一拖油瓶。
老教主病重,妖刀琅琊出世,各大门派集结,誓要扫荡魔教,鬼门宗上下人心惶惶,风雨飘摇。
琅琊有些头疼。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奚遥了,教中琐事太多了,完全抽不出身,每天只能听听身边弟子传来的消息,说她又上了哪家房,又揭了谁家的瓦。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会跳出流风森林里手持夺命鞭的娇俏身影,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连带着一双猩红的眼也变得温柔起来了。
真是个天生的妖女。琅琊在心里有些好笑的想着。
“吾儿,何故走神。”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从被人搀扶着来到琅琊身边。
此人正是玄祈,鬼门宗老教主,琅琊义父。
“没有,义父。”
“现在局势紧张,你身为教主切记不可掉以轻心。”玄祈也不再去追问,话锋一转就谈到了这次他来的目的上,
“此行流风森林和东海可还顺利?”
“顺利。”
“血灵芝实乃天下第一奇药,昨夜刚服下,今日便感觉身子轻了许多。这次多亏了你啊。”
“义父无恙便好。”
琅琊还是一副冰山脸,面对自己的这个城府深不见底的义父,他一向不知道该以什么感情去面对。
他记得小时候因为赤瞳被族人当做异类欺凌,排挤的时候,是玄祈救了他给他饭吃,教他武功,最后还让他当了鬼门宗的教主。这些,他感激涕零,铭记在心,所以一听说玄祈需要血灵芝和琅琊刀,就想也不想去抢,去杀。
可是,他们之间虽有父子之名,玄祈却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自己的亲生儿子,有哪个父亲会把自己的儿子训练成杀人机器吗?
琅琊真的不懂,也不想去懂。
玄祈3年前中了南疆的蛊毒,武功废掉了大半。从此他便不再管理教中事物,一心探听血灵芝的下落,直到三个月前得知流风森林的消息,便派出最出色的弟子,也就是自己的义子,当今的“百步教主”。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如今琅琊妖刀已经到手,那些自诩武林正道的废物,也该一个个清扫干净了。”
讲到这里,玄祈目露精光,全然不似先前颓唐老人的形象。
5.
奚瑶这几天都不太开心,因为她找不到人说话。
本来以为,大魔头琅琊已经闷出境界了,可是没想到,整个鬼门宗就没一个正常人,全是石头脸。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哎哟喂,我滴娘呀,你吓死我了!”
琅琊站在不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奚瑶无聊的给池塘里的鱼儿投食,嘴里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初冬的风已经颇冷了,也不知道他在这风里站了多久。
“大魔头,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啊?神出鬼没的。”奚瑶一看到琅琊,马上就精神了,语调也高了。
“忙。”
“忙也不能不管我啊,这几天我都快被你们鬼门宗的人给憋死了,没一个能聊天的。”奚瑶撅着小嘴,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不!高!兴!
琅琊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捏一下她小小的脸,是不是和想象中一样的温暖,柔暖。
于是...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奚瑶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瞪大了眼睛和琅琊大眼对小眼。
嗯?什么情况?她刚刚是被揩油了吗?不是在数落鬼门宗吗,怎么转眼画风就不对了呢?
“额...大”
“教主!大事不好了!”左护法突然现身,打断了奚瑶刚想说出口的话。
纵然奚瑶再随性惯了,这回也看出了左护法的焦急万分,难道是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何事慌张?”
琅琊眼中温柔瞬间褪去,脸上又恢复了往日冰冷。
“教主,武当和昆仑伙同众帮派,昨日偷袭了我们的山下重镇,现在已经杀到半山腰了!”
“他们怎么知道鬼门宗藏身何处?”
“是先前叛逃出去的那些人,透露了我们的位置。”谈及此处,左护法情绪激动,一张脸显得愈发黑了,“这群杂碎!枉费以前对他们那么好了!”
“找死。”琅琊听完左护法的话,脸已经冷到冰点了,周身上下溢出摄人的杀气。
很快,他和左护法就走了,只留下奚瑶和几个鬼门宗弟子在原地。走之前,他还留下一句话,那句话应该是对奚瑶说的吧?不然,总不见得是对几个黑脸的弟子说的吧。
奚瑶脑补了一下这个恶俗的场景,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心底的愉悦却挡不住的跳了出来,漫上心头,暖了这初冬的冷风。
琅琊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是,
等我回来。
鬼门宗后山,浮云顶。
身后是悬崖峭壁,面前是千方百计想要杀自己的人。
琅琊吐出一口血,夕阳的余晖照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于是他就半眯着眼,看着自己对面的人。他身上新添了好几道伤,整整一天的杀戮让他感觉有些吃力,就连那一双赤瞳也变得不再清明。
“别再挣扎了,今日你注定是要死在这里的,还不如早些自行了断,还少些苦头吃。”
说话的人黑衣黑袍,右手戴着玄铁手套,阴阳怪气,正是鬼门宗早先叛逃出去的右护法。
不知道奚瑶现在怎么样了,还好没让她跟着来,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本领却是不小,逃出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真是个妖女。
琅琊心不在焉的想着,丝毫没有把右护法的话听进去。
右护法见此情景,气的牙痒痒,“我再最后警告你一遍,快把琅琊刀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教主。”
琅琊还是不去看他,只是身形一动,扭了扭僵掉的脖子。却没想到惊的对面的人连连拔刀,剑拔弩张。
呵,百步教主的威名果真挺吓人的,不过松松颈骨,就引来这么大阵仗。
就这么僵持了一炷香过后,对面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玄袍身影打破了僵局。
“义父。”琅琊眼神有些迷茫,看着对面的玄祈。
“吾儿,将琅琊刀交出来吧。你撑不了多久了,还是少受些罪的好。”
此时的玄祈神清气爽,全然不似前些日子的破败模样,他虽然嘴上叫着吾儿,却字字句句都是剜人的刀,刺人的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琅琊刀,为了我鬼门宗。我怎么可能将教主之位传给一个赤瞳的妖孽。”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是真心把你当儿子的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我也是没想到你这妖孽居然真帮我取回了血灵芝和琅琊刀。我也不是全然不念旧情之人,现在只要你乖乖将琅琊刀交出来,我便可饶你不死。”
琅琊有些发懵,玄祈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胸口闷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噗”
又是一口血。
“你这老头也忒恶心人了吧,你想要他死,我就先要了你的狗命!”
又是呼呼鞭声,破空而来,只见一纤细身影在玄祈肩头稍作停留,一个流星飒沓就到了琅琊身边。
人到了这边,鞭子还在那头,奚瑶一个甩鞭,就将玄祈逼退了好几步。
“哪来的妖女,敢坏我好事!”玄祈眼神一深,他身边的右护法便朝着奚瑶扑来。
可惜,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琅琊。
“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奚瑶的奚,奚瑶的瑶,你不会写我也不会教你的。”某人背靠大树好乘凉,躲在琅琊身后插着腰说大话。
“你怎么来了。”琅琊索性不去管那些闲人,佳人在怀,他现在只想知道奚瑶为什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受伤。
“你还说,我不来你被他们欺负了都不知道。”奚瑶一想起刚刚看到他吐血的一幕,就急的不行。“快让我看看,你受了多少伤。”
“我没事。”
“哼,又来一个送死的,既然如此,老夫今日就成全你们。”玄祈不怒反笑,那笑声粗糙难听,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琅琊刀寒光乍泄,刀身印出主人如血般的双眸。
他一手挥舞琅琊刀,一手牵着女子的手,兵器无情,人却有情。
待一切尘埃落定,浮云顶上只剩下不过数十人而已。
“你逃不掉的,武当与昆仑第二波人马上就要上来了,快交出琅琊刀,不然鬼门宗全得完蛋!”
“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是愚蠢,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玄祈眼神里满是厌恶,但还是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十几年前,在玄祈还是鬼门宗护法时曾于民间捡回一赤瞳少年,见其颇有狠戾之气便留在身边调教,假以时日为自己效力。少年天赋异禀,武功越练越好,逐渐成为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利剑,替自己铲除异党,自己也终于登上了鬼门宗教主的宝座。没想到三年前一场意外却令他不仅深受重伤还迫不得已将千辛万苦得来的教主之位拱手让人。眼看昔日少年羽翼渐满,自己若是再不想个办法,恐怕真的要一辈子当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他不甘心!
于是玄祈就想了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先是让这个听话的义子替自己取回灵药血灵芝,再是天狗食日,鬼岛现世。琅琊如果没有取回妖刀,那恢复功力的自己就又是鬼门宗教主了。如果琅琊真的命大取回了妖刀那也没关系,受那么重的伤找个机会弄死就行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右护法为什么会叛变,武当昆仑又在这时突然发动进攻?告诉你,都是我的主意,哈哈哈哈哈哈哈。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替我杀光了这帮愚蠢的喽喽,今天过后,天下人都会知道,是你!你这个妖孽杀了那么多武林正道,你永世都不得翻身了,哈哈哈哈哈哈。”
玄祈的神情已经几近癫狂。
“还有,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身上早就中了我下的噬魂毒,越运功发作的越快,现在你大概已经动不了了吧!”
奚瑶闻言大吃一惊,琅琊居然中毒了,那可怎么办!
“你做那么多,不过为了一个教主的虚名,你要的话我还给你又如何!”琅琊握紧刀,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笑话,我堂堂鬼门宗教主,用得着你一个妖孽来施舍!呵,现在又来一个妖女,你俩黄泉路上做个伴正好!”
“琅琊,你别吓我,他说你中毒了,真的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奚瑶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中毒了还嘴硬!不过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看着自己怀里,女人心疼的眼神和满身的伤痕,琅琊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笑声爽朗,笑的伤口疼却痛快淋漓。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这样的。
奚瑶也是第一次看到琅琊笑得那么开怀,仿若春风拂面,宛如朗月入怀,她不知不觉竟看呆了。
面前是咄咄逼人的鬼门宗叛徒和眼看就要攻上浮云顶的武林人士,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琅琊和奚瑶却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对方,和那一双紧握的手。
6.
很多年后回忆起来,牙都掉光了的奚瑶还是会忍不住像个小孩一样瘪着嘴偷笑,而琅琊就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她,一如当年的浮云顶,生死场。
“奶奶,奶奶,爷爷当时说什么了呀!”
“他呀,他说...”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
他说,
“小妖女,陪我下地狱好吗?”
“奶奶,奶奶,那你说什么了呀?”
“我呀,我就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啊?”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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