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官道上行人寥寥,一辆向前走的牛车吱吱呀呀摇晃着。
只是车夫手拿浮尘,却是个道士。
下巴上一捋山羊胡白多黑少稀稀拉拉,头发倒是丝毫不乱,头顶挽个发髻,一根树枝插的端正。
可他嘴里的曲子却是污浊不堪。
“半呐夜啊三呐更,睡呀么睡不着哇啊,摸头摸脚解心宽,叱吧隆咚呛咚呛
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头发边呐啊,姐姐的头发桂花油鲜,叱吧隆咚呛咚呛
不让你摸,偏要摸,哎呦喂哎呦喂哎呦喂呀,叱吧隆咚呛咚呛
二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眉上边呐,姐姐眉毛柳叶儿般,叱吧隆咚呛咚呛
不让你摸,偏要摸,哎呦喂哎呦喂哎呦喂呀,叱吧隆咚呛咚呛……”
“呦呵,你这牛鼻子十八摸倒是唱的有模有样。”
老道问声抬头,却见道旁大柳树上有一人倒挂,十七八岁年纪,面如冠玉,却是破衣烂衫,嘴里叼着一截青草。
老道摇头晃脑:“无量——寿佛。”
“卧槽,还装。”少年翻身落下,对着道人兜头一脚飞踹,却是落了个空。
道人捋着山羊胡,浮尘在牛屁股刷的一扫,花牛吃痛,猛的跑了起来。
牛车颠簸,道人却稳坐泰山,少年怒喝一声拔腿便追。
十几步后猛的一跃,落在牛车之上,一脚踢向道士后背。
只见道士浮尘一甩,已转过身来,少年脚尖刚好踢到。
少年大惊,却已收势不住,嘭的一声正中道士前胸。
韩涛一路追逐,只想出口恶气,从未想过要致人伤残。
“你这小娃儿,不过是半壶酒一只鸡而已,要不是老道我,鸡你都不一定吃的完。”
韩涛看着老道摇头晃脑的样子,恨的差点将一口钢牙咬碎。
“啊呸,你这无耻妖道,那是小爷我两天的口粮。”韩涛气急怒骂。
“前面便是洛阳城,进城之前只要你能碰到我衣角,我便随你处置,如何?”老道捻着山羊胡,斜眼笑道。
韩涛本想拒绝,这一路五天四夜,使尽各种招数均未占得丝毫便宜。
一旦进城,人多嘴杂,指不定要生出多少枝节。
“那不行,赔我酒肉,我便放过你。”韩涛故作大方,摆手道。
老道哈哈一笑:“干脆请你吃酒,只要喝得过我就成。”
一老一少暂时达成协议,赶着牛车走进洛阳城。
洛阳城到底不同于别处,人潮拥挤,摊贩遍地,叫卖声不绝于耳,街边店铺五花八门。
韩涛看的眼花缭乱,道士却闲庭信步,不时停下等他。
直到一家酒馆出现前方,老道方才站定。
只见这酒馆门窗锃光瓦亮,门口一根五丈旗杆,一面酒旗有三个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鎏金馆。
“店家,拿酒来!”老道突的一声暴喝,震的韩涛五内烦恶,眼冒金星。
店内外行人更是觉得犹如在耳边响起一道惊雷,顺声看去,却是个老道。
刹那间,旗杆周边围了一大圈人,店家按规矩搬来三坛老酒,泥封一开酒香四溢,韩涛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不自觉的就想到了牛肉。
却见老道对韩涛开口:“娃儿,你要喝的过我,之前旧账,我双倍奉还。”
看老道神态不似作假,只是这酒坛高粗各有五尺,每一坛少说也有百斤以上。
“不敢上前,尽可认输,何必强撑?”老道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听的韩涛气血上涌,走到酒坛之前,咬牙一头扎了进去。
“嘿,这小子干什么?”
“别人都是投江而死,他这算什么?投酒而亡?”
“这么下去,不醉死才怪。”
“哪位好心人,早点给他请个郎中过来吧!”
众人七嘴八舌道。
此刻的韩涛真是有苦说不出,真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
烈酒顺着口鼻一窝蜂的涌进来,辛辣刺激顺着喉管一路而下,直到四肢百骸。
但他天生倔强,此刻真的是宁死不屈。
待喝尽坛中老酒,韩涛整个人已是满眼金星。
颧骨之上两片酡红,犹如唱戏的丑角。
趴在酒坛边缘,已经无法站立。
围观之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就连老道也未曾想到,这小子能喝这么多。
但下一刻,闪身而上,在韩涛后背连续推拿几下,只听哇的一声,韩涛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贺老道,这又是何必?八年来你一向如此,一定要把这收徒跟喝酒放在一处。”店家叹道。
“红尘如酒,不饮自醉,连这区区粮食精都奈何不得,这世事难料,恐怕也是承受不来。”说罢满眼落寞。
转身单手托起酒坛,双指交叠,隔空一弹,咚的一声,酒水激射而出。
老道张嘴便喝,五尺酒坛在老道手中纹丝不动,几个呼吸的功夫,哗啦一声,酒坛落地,老酒半滴不剩。
剩下一坛,老道浮尘一卷,酒坛爆裂,烈酒化作一道酒龙,在空中傲游一圈,直冲老道。
老道嘴一张,只听咕噜噜连声响动,直到全部喝完,老道却是脸不红气不喘。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突听铛的一声,一把倭刀从天而降,直没至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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