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是一个破败不堪的贫民窟,锈迹斑斑的水管流淌着恶臭的污水,灰黑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污渍,混合着各种不明的、恶劣的气味。老鼠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招摇过市,一个小墙角里堆放着经年的垃圾,吸引了不少嘤嘤乱飞的飞虫。长长的墙根下,烂醉如泥的醉汉摇摇摆摆的走动着,醉醺醺的调笑着,亦或靠在墙根下和衣而睡。低矮的房屋连成一片,随处可见挂着的破旧衣物迎风招展,咒骂,殴打,尖叫不时响彻在整个小巷。刚从崭新而五彩斑斓的世界走出来,茜赛丽雅觉得现在自己又坠入了一个阴暗肮脏的黑白世界。
这种地方她不是没有涉足过,但是心里暗中汹涌的奇幻的感觉让她不禁心悸。
不远处,她注意到了一个小男孩在前面走着,由于躲在昏暗的阴影中,她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裹在一身宽松破旧的衣裳里,很明显是大人的烂旧衣服,草率的稍作修改就套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肥大的裤子一直盖住脚面,臃肿而拖沓,摩擦着那双不合脚的宽大皮鞋。
直觉突然像闪电一样击中她的脑海:那种异样的感觉,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孩!
多年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沦落到麻瓜贫民窟的男孩,其实是一个巫师。
她像蛇一样无声无息的,快速的接近这个男孩,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跟着我干什么。”
声音不大,还带着一点孩童的稚嫩嗓音,但是沉稳而凛冽,仿佛是藏在柔软天鹅绒下面,刚出鞘的雪白利刃。
茜赛丽雅心头一紧,这个声音…
又是恍如隔世的熟悉感,这个声音,让她突然在脑海中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这个男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奈何画面朦胧,面庞看不清楚。
“你跟着我干什么。”
男孩又开口了。
茜赛丽雅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在男孩即将回过头来的时候匆忙施了一个幻身咒。男孩回过头来,看到身后空无一人。
但是茜赛丽雅倒是把男孩的正颜看了个真切,刹那间倒吸一口冷气。
男孩有着半长的黑发,柔顺的下垂至肩头,挡住了小半个脸,发丝下面隐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没有一丝波纹的的黑色水潭,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符的的清冷和哀怨。两条修眉从中间到两端渐次浅淡,弯出一个淡漠清冷的弧度,眉心微蹙。最明显的是他秀气(没错她第一个想到的的确是“秀气”这个形容词)的鹰钩鼻,鼻梁立体而高挺,带着傲然的气质。薄唇微抿,不甚有血色,事实上,他的面色也一样苍白,身形瘦削得让人看着无比心痛。
这个孩子…怎么眼熟至此!
茜赛丽雅几乎停止了呼吸。
男孩看到身后无人,眸子里透出些许疑惑,于是转过头继续向前走了。
茜赛丽雅轻轻的跟着他,虽然这孩子总是想回头看看,但是他知道回头也看不到什么,所以总是堪堪转过头用余光瞄一眼,看依旧无人就又转回去了。
这时听到一个玻璃瓶在不远处的前方突然炸裂,银瓶乍破水浆迸,让茜赛丽雅心头一紧。她看到前面的男孩身体也是一僵,紧握双拳,步伐慢了下来。
“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为什么看上你这么一个妖精,还生了个妖精儿子!”一个男人突然含糊不清的高声喝骂,并掀翻了一张桌子,“你们都是怪物 ,合起伙来骗我的钱…”
“我没有,托比亚!”一个女人尖声辩解,“家里最后的钱你都买了酒了,哪里还剩的下一个子儿?”她气喘吁吁的停顿了一会儿,“你破产那会儿的债主,今天又来催债了,还债都不够,我和西弗怎么会拿?”
“死娘们儿,”托比亚依旧骂骂咧咧,“别提这事!要不是我把你这个丧门星娶进家门,我怎么会破产?还不是你断了我的财路!”
男孩走到家门外,将手轻轻放在门上,迟迟没有推门。
女人哀哀的抽泣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男人大吼,然后是一声巨响,女人尖叫起来。听得出来男人把女人一脚踹翻在地。
男孩放在门上的手颤抖着,青筋凸起。
茜赛丽雅偷偷向右挪了几步,从右侧的窗口向里面看去。
透过窗户,她看到男人已经抓起了遍是玻璃碎屑的地上的一个空玻璃酒瓶,猛地向地上的女人头上砸去。此时女人只是伏在地上,根本不知道面临的危险。
这样下去,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头破血流的下场。
几乎从来没有动过恻隐之心的茜赛丽雅却在这一刻出手了。
啪啦——窗户的玻璃伴随着闪电一般的红光应声而碎,无数碎屑在落日的余晖下飞溅,像随风飞扬的金箔。咒语完美而精准的击中了托比亚的手腕,霎时血花四溅。还没等托比亚发出喉口的尖叫,茜赛丽雅飞快的撤去身上的幻身咒,把离女人不过咫尺的玻璃瓶拦在了空中,然后一个昏迷咒让托比亚倒地不起。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屋里的女人和门外的男孩都看着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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