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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刚从实习的医院回到宿舍,宿舍的喇叭就叫开了:“周可可,楼下有人找。”
我扔下书包,嘟囔着:谁呀,我刚上来。
到了楼下,我四处张望着,并不见熟悉的人。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可可,是我。”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瘦削得有点干巴的女生朝我走了过来。我在脑子里快速地搜索着,试探性地问:“周子誉?”对方连连点头。
周子誉是我的老乡,同一个乡的,曾是乡中心小学的同学,也曾是医学院的校友。
那时候,周子誉和她的爸爸、爷爷奶奶一起住在离小学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她的妈妈原来是插队在那个村的上海知青,在周子誉两三岁的时候就抛下她,回了上海。
上小学时,我和周子誉的关系只能算是还可以,因为成绩都比较好,也是暗暗较着劲的,所以,关系并不亲密。上中学后,我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转去了县城上学,周子誉的情况也就不清楚了。
我在医学院上大三时,周子誉考来我们学校药学系,成为低我两届的校友。因为是曾经的同学,她来报道时,有原来共同的朋友托我关照一下她。
我这才知道,周子誉学习成绩一直不错,顺利地考上了当地的高中。高一时,已当了妈妈的班主任老师敏锐地发现了周子誉的身材有些异常。但周子誉什么都不肯说。
学校通知了她的父亲。父亲只能把她带回家。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怀孕将近二十周。但周子誉依然拒绝说出男生是谁。
手术后,周子誉休学了两年。两年后,周子誉转到县二中上高二。凭借着她的聪明和还算扎实的基础,周子誉最终考来医学院药学系,成为了我的校友。
虽说是受朋友之托,要关照一下这个小学妹和曾经的同学,但除了她刚入学时帮些小忙外,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有一次,她大一快结束的期末考试前,她同宿舍的同学找到我,说她喝醉了,让我去她们宿舍看看。
那一次,她醉得人事不省,在宿舍里吐得一塌糊涂,舍友叫她,她毫无反应。
我和她舍友小李一起,半搀半拖着她,送到校医院。医生给她打了一针,我陪她在医院观察了两个小时,她才慢慢清醒过来。
我问她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她默然地摇了摇,欲言又止,说:“有些事说不清楚,也没人能理解,你还是别问了。咱们回宿舍吧。”
我把她送到她的宿舍,交代她,不管有什么事,以后千万别这么喝酒了,有事随时找我。她笑笑:“没什么事,你放心吧。”这之后,一直到放暑假,也确实没什么事,我偶尔去看看她,聊聊天,一切都很平静。
大四开始,我下医院临床实习,在学校的时间比较少,也就没怎么联系子誉了。周子誉也上大二了。
突然有一天,听传言说,药学系有一位大二的女生旷课近三个月,学校打算要将其除名了。
细一打听,原来这个要被除名的女生居然是周子誉。据说,开学三个月来,学校一直联系不上她,家里人也找不到她。我也和相关的朋友们联系了,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学校只能按要求将其除名。我也一直忙于临床实习,周子誉慢慢淡出了我的生活。
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她居然找到了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你变了好多呀,这一年来你干什么去了?找我有什么事吧?”我寒暄道。
“可可,是有事要找你帮忙。”
我让她上楼去我宿舍坐坐,她不肯。正好晚餐时间,我请她在校园一家小饭馆坐坐。刚坐下,她就急切地说开了:“可可,你能不能帮我在你实习的医院找个住院床位,吴刚要住院,但医院说没有床位。我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
我点了几个菜,和她边吃边聊。
吴刚是周子誉的男朋友,严重的败血症。子誉一年前突然失踪,就是回老家去照顾吴刚了。吴刚也是子誉高中时那个孩子的父亲。他们两家住在隔壁村,吴刚家的情况和子誉家类似,返城的妈妈留下他和爸爸、奶奶一起生活。也正是相类似的境遇,让两个惺惺相惜的人走到了一起,偷食了禁果。
周子誉休学的那两年,吴刚感恩子誉始终没有说出自己,暗暗发誓,一定要考出去,将来和子誉一起好好生活。
两年后,吴刚考去了厦门大学。临走前,他找到周子誉,让她一定要复读,争取考上大学。
正是在吴刚的鼓励下,周子誉去了县二中复读,并最终考来我们这个本省的医学院。虽然不尽如意,但终归是考上了大学。
世事难料,正当二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刚上大四的吴刚被确诊患有严重的败血症,必须休学。
吴刚不想让爸爸和爷爷奶奶担心,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生病的消息,而是自己在县城租了间小房子休息,自己去县医院看病,偶尔辅导一些孩子功课,赚些钱。
周子誉就是这段时间失踪的。大二刚开学,她就知道了吴刚的情况,想也没想地立即回去陪他。俩人靠着辅导孩子们功课、打打零工在县城生活了一年。
后来,吴刚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子誉没办法,悄悄通知了他的父亲。他们一起把吴刚劝来了省城医院。不巧的是,医院又说没有床位,暂时住不了院,子誉才来找我帮忙。
我找了医院的同事,当晚就安排吴刚住了进去。
希望吴刚的病快些好起来吧,希望子誉未来的一切都好。
上天终究不会辜负悄悄地努力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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