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钟表铺.茜鸾篇》
文/素国花令
[禁止白嫖.]
正文/
那位神大人,很少现身,只是突然找到了我,他告诉我说,可以帮我找回记忆,并且找回我爱的人,但我需要穿梭不同的地方,接受祈愿,不停的与他相遇,从而拿到恢复记忆的东西,并找到他缺失的魂。
而我替他见证凡人的罪业,弥补那些人后悔的愿望。
对我而言,这似乎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心甘情愿的,与他做了这笔交易。
我不在乎我的结局是什么,我只在乎我到底有没有过遗憾。在此之前,我曾前往过上千个世界,寻找爱人的痕迹,可每一个世界我与他的结局,从来都是错过。
于是我选择短暂停留,然后继续在下一个世界认识他。
像一场自欺欺人的梦境,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在这场梦里长眠下去,而幻,乐得我帮他完成他的任务。
说白了我就一工具人,还是帮他工作不拿工资没有全勤奖还没有年终分红的那种。
至于幻是男是女,我只能勉强分辨是个年轻男人,他长啥样,我真不知道,因为他本体似乎是个圆球儿…
浮在半空会发光的那种…
咱也不知道他啥东西,咱也不敢问。
……
如此我在书阁待了一年,补上的书翻了一地,我都没能找到那个人的资料。
幻告诉我,那个人魂识不稳,我方才凝聚了一缕真魂,我想我有必要去找幻问一问了。
走出书阁的时候,怕遇到穆零,就特意化了女身,正巧穆零坐在桌边喝茶,艾酒认认真真的擦拭着铺子里的钟表。
“主人,你出来了?”
穆零脸色一僵,表情有些古怪:“你好这口?”
“啊?”我有些懵,看到艾酒脸色爆红,才反应过来,“啊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啊啊艾酒你是哪来的卧底吗?
艾酒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去给您准备午饭。”
我挥了挥手,看着他逃也似的离开,方才坐到穆零对面:“一年不见,先生在忙什么?”
“建了个公司,听说你一直在书阁看书,看了什么有趣的么?”
他眉眼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和,我撑着下巴跟他讲话本里的故事,其实不太爱讲故事,肚子里没有一点儿墨水。
但他听的认真,我便讲的起劲儿,午饭之后,他就以有事为由离开了,告诉我说下次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但是他一定会留下来,一直陪着我的。
我但笑不语,并没有接他的话,即便我不敢再信,也傻傻的期待着。
……
眼前青光一现,我微微抬眼,看着那人一下子俯下身子,趴伏在案边,一双眼睛微微阖着。
“有个人说,你可以帮我。”她抿了抿唇,“我希望你,帮帮我。”
“好,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她点了点头,转身颓然离去,我抬手执着茶杯抿了一口,指抚过杯沿。
“艾酒,查一下先生在忙什么,务必不要被他察觉。”我站起身,知道他听得到,便挥袖拉开了一道水镜,“我去帮一帮那个小家伙。”
踏入水镜之后,是熟悉的让我忍不住的想吐的晕眩感觉,兜头一捧水撒了下来,我呛了口水,抬头看着那个人微微皱了皱眉。
那人穿着大学校服,身后围着一群人,嚣张跋扈的嘴脸,实在不讨喜。
“限你明天之后,把我要的东西拿来。”
我看着她们离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脸色微微阴沉。
抬手之间,一张名帖落在指尖。
这次任务目标的罪责是——过嗔。
而我接受到的祈愿,来自于茜鸾和她的姐姐。
这个时代为现代,天道规则,我无法过多使用我的能力,而为了改变局势,我的身份,是茜鸾的姐姐,也是老师。
从外人看来,我跟茜鸾没什么两样。
这是我接到的最长的名帖,而我也在其中发现了这张名帖中所蕴含的熟悉力量。
那是青鸟鸾的力量,那位本该守护着魅族封印,却偷偷下凡间界的灵使。
回到我那里的,是鸾,不过她应该是被幻神大人送来的,因为在几年之后,鸾鸟陨落,仙界封印也因此动荡,在最后一刻,鸾化为了一座山,牢牢的压制住封印。
误入凡间界的鸾,附身在这个名为茜的普通女子身上,更确切的说,是成为了凡间界的凡人,茜鸾。
我切入的时间点,是事件发生的最开始。
她在往后的几年过的并不好,黑暗侵袭身心,这位上古二代的神鸟,经受不住人间的黑暗,以至于用自陨的方式,以求解脱。
鸾的祈愿是——“让那些人经受应有的报应。”
而她的姐姐原身与我同名,叫白左,她的祈愿是——“保护好妹妹,不惜一切代价。”
这封名帖记录了茜鸾的所有故事,我粗略的看完,将有用的信息提了出来,整理了一份应对方案。
算了,先回家吧。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拎起踩脏的背包拍了拍,然后从天台出口离开。
坐上出租车报了地址后,我仍有时间整理茜鸾的人际关系,她几乎没有朋友,我的身份很简单,是刑侦心理学的博硕双学位,也是负责她学业的老师。
茜鸾和我异父异母,是重组家庭,而我与她大了不止三五岁,所以我现在已经有三十岁了,而茜鸾不过是大一学生,才将将十九岁。
父母在外,很少回来,而原主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对于这个乖巧的小妹来说,也确实关注过少。
白左会因为五年后突发性心脏病离世,她到死都没能完成答应小妹的事,所以她让出身体,只为了弥补对于小妹的愧疚。
我离开的时候,也会以原有的死亡方式离开。
我只需要多陪陪茜鸾,在她所有可能受到伤害的时间节点,进行修改即可。
而我可以停留五年的时间,这五年,我完全可以教茜鸾,让她变成一个可以独立的人。
如果可能,鸾可能会以这个身份度完生老病死再回去。
因为封印松动是她的心态原因造成的,只要她足够有勇气面对一切,就自然不会出问题。
“姑娘,到了。”
我给了钱,然后准备下车时,那司机师父转过头递给我一张名片,同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受欺负了?这是我认识的一个警探,为人很不错。”
我本想拒绝,却在看到名字的时候,默不作声的接了过来,并向他道了谢。
那是一栋独立公寓房,是父母给我们的唯一一样东西,白左和茜鸾虽然不同姓氏,却关系很好,家教也非常不错,这得益于父母婚后的恩爱。
推开门,一个身影便扑进了怀里,小姑娘红着眼:“姐姐…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我抿了抿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初代还活着的神灵,其实并不多,随后便是一代,像我与白仙,皆为一代时期,而守护封印的,只有鸾鸟一代,轮到了二代。
算起来,这也算是个孩子了。
“明日我陪你去上学。”我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孩子却因着颤了颤身子,“我向上面请调成功了,明天起,我就是你们班的助教了。”
“真的?”茜鸾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光亮,“那太好啦!”
草草吃了晚饭,哄着茜鸾睡下,便挑着时间,给名片上的人去了电话。
“喂——”
“您好,我是白左。”我顿了顿,“是否可以邀请您去咖啡厅一坐,见面谈谈。”
“好的,您把地址发给我。”
我留了一张条给茜鸾,便轻手离开了。这是一座霓虹城市,名为撒卡纳,夜晚的光景,比我见过的很多地方还要美好,五颜六色的彩灯与城市灯火交相辉映,夏季的风吹过耳畔带着淡淡的余温。
我在一家昼夜开放的猫咪咖啡厅约见了这个世界的他,穆佑。
他穿着家居服,推门而入,然后坐在了我面前,我要了两杯咖啡,便思索着该怎么向他说明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我认识玄嵩的关系,我对猫咪比较友好,任由那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家伙在身边缠着。
腿上放了一只,头上趴了一只,肩膀扒着一只,身边座位还有一只,看起来喂养的不错,也不怕人。
店长笑嘻嘻的端上两杯咖啡:“这么招猫咪喜欢的客人,还是第一次见呢。您的咖啡,慢聊。”
穆佑笑了笑,说道:“你很喜欢猫啊?”
“还好吧。”我抿了抿唇,“我想向您询问,关于校园暴力的事,是否可以介入。”
他目光微微一滞,上下打量着我:“你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学生。”
“有人跟我说,你是个很好的警探。”我抿了口咖啡,摸着腿上的猫咪,“我确实不是受害人,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受害人的监护人。”
“撒卡纳的治安,你知道的,与其你找我们唯求正义,不如去自己来。”他顿了顿,脸上有几分尴尬,“我很希望可以帮助你,但是…”
“我知道了。”我把咖啡一饮而尽,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夜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撒卡纳很美。”
“是的,很美。”穆佑轻轻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错事。”
“如果我做了,你会抓我么?”我将目光放回在他身上,“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联系的,希望你可以给予我帮助。”
“好的,没问题。”
……
茜鸾就读的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也是贵族学校,由撒卡纳的管理者建立,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即便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会受到惩治。
坐在书房整理完资料,已经天光大白,那一杯咖啡不顶用,这副身体,是人的身体,不是我的,所以现下已经满是疲倦。
我将那贴满了人名的白板用布盖了起来,站起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五年,我要施行一个强有力,可以确保茜鸾安然无恙的计划。
小姑娘坐在桌边,抿了一口牛奶,神色恻恻,有些局促不安。
“姐…姐姐…我还是…还是害怕…可不可以转去别的学校…”
“如果转去别的学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呢?”我端上早饭,然后坐在了她身边,“你想过没有?”
茜鸾神色黯然,遮掩着眼中的失落:“我想爸爸妈妈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说好了陪我过生日的…”
“鸾儿,姐姐在。”
我转头看向了客厅的柜子,那是茜鸾父母的奖勋,上过战场的父亲,任职协理司司长的母亲,他们谁也不曾亏欠,却唯独亏欠了白左与茜鸾。
比家世,比势力,这个家可以说是声名赫赫的存在,却偏偏…
跟茜鸾去学校的路上,她靠着副驾睡了过去,我推了推没有度数的眼镜儿,挂着耳机,给父亲去了电话。
那略带疲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小左,什么事?”
“你跟妈妈能不能回来一趟?”我语气有些冷淡,“三天之后,如果我见不到你们,我会用合法手段,断绝关系,你们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我不等那头应答,便挂断了电话,三天后,是茜鸾的生日。
我不是白左,对父母的归属感并没有很强,相较于父母,我更在乎这个小丫头一些,所以语气很冲,也没体谅他们的意思。
人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我亦是懂得,可有的时候,懂和到底做不做,是有区别的。
去校长室报道之后,我领着茜鸾,去了她的班级,一进门,一个书包横空飞来,茜鸾吓了一跳,呆呆的站在身边,我抬起手,一把接住了那个书包。
“怎么?不想要了?”我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儿,示意茜鸾去坐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左,是新来的助教——主要负责体育课。”
“喂,那是我的,还给我。”
那个人我并不陌生,就是我刚刚醒过来泼了我一身水的那个女孩儿,她眉眼带着倨傲,似乎并没有认出我跟茜鸾的相似。
很神奇的一件事,白左与茜鸾有几分相似,稍微化妆,就能达到百分百一致,可当两个站在一起时,却几乎没有人可以分辨出来。
我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户,顺手就把背包丢了出去。
“喂你——”
“不想要的垃圾,丢出去最好。当然,你可以去投诉我,不过,我并不任职老师,学校无权开除我。”
白左的身份,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牛批。再总结一下,可以无限嚣张的职位。
看到老师进来,我才搬了把椅子,拖着椅子背,椅子腿在地面划出难听的声音,整个班级陷入了一阵沉默。
那个女孩儿名叫向意,家庭背景很大,此时脸色难看的盯着我,那眼神过于恶毒,不太像一个大一的孩子该有的。
“看我干嘛?看黑板,我脸上有字儿?”我坐下来,双腿交叠,抱臂看着那位手足无措的老师,“上课。”
茜鸾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然后微微弯了弯身:“老…老师好…”
一个短发的女孩儿紧接着站了起来:“老师好。”
这个短头发的,叫盈秋,也算是大姐大一样的人物,她一站起来,陆陆续续有几个人也站起来问了好。
“没父母吗?这么没家教?不知道问好?”我嘴巴一向恶毒,说起来也不留情面,“不要脸了是吗?尊师重道,礼义廉耻,一样不占,给狗吃了?”
向意一拍桌子,吼道:“你不要太过分!”
我嘴角一勾,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老师便当起了和事老:“白老师…算了算了…”
这老师很年轻,姓徐,叫徐文溪,是班主任,任国学老师。人如其名,斯斯文文,没什么架子,讲课幽默风趣儿,吐字字正腔圆,身上的书墨气很浓。
这样的书墨气,我只在流芳身上见过。
可饶是老师如此优秀,认真听课的也并不多。
恶人自有恶人磨,向意大小姐,就看看谁更恶毒吧。你可不要太早投降才是,不然我会非常无聊的。
下课铃声响起,徐文溪老师走到我面前,腼腆的笑了笑:“前辈,听说您来助教,着实吓了我一跳,有些…受宠若惊。”
“我很喜欢你的教书方式。”我站起身,目光放在茜鸾身上,“作为老师,你可以更强势一些。”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温柔笑了笑,“明白了。”
我走向茜鸾,毫不遮掩身份的拉住她的手:“走,姐姐带你买零食去。”
“切,原来是找家长了啊?”向意冷哼一声儿,“喂,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你要的东西没有,那么有钱,还要别人的东西?不如乞讨来的自在。”我将茜鸾护在了身后,“词汇量贫乏的可以,除了像个疯狗一样乱吠,还会干嘛?找家长怎么了?在座的某些人,难道不是关系户了吗?就那个成绩,啧啧啧,辣眼睛。”
徐文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抱着教科书,显然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而向意脸色阴沉,整个班级死一般沉寂下来。
“嘿,这位助教老师,我挺喜欢你的。”盈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老师要去买什么好吃的啊?要不要我帮忙带路?顺便请我吃一顿?”
“好啊。”我抿唇笑了笑,“徐老师呢?想吃什么?”
徐文溪轻轻笑了笑:“老师带头吃零食,不太好。”
“都是人,有啥不好的?”我拉起茜鸾,冲盈秋抬了抬下巴,“快走吧,不然一会儿上课没得吃了。”
盈秋欢快的应了一声儿,跟了上来。
午时,我跟盈秋茜鸾坐在操场上,旁边放着我们三个人的零食,徐文溪挺直腰板儿,缓步走到我们身边坐下来。
盈秋递给徐文溪一根雪糕,说道:“小兔子的姐姐,没想到跟这小兔子性格差了这么多。”
茜鸾红着脸:“我…我不是兔子…”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看看你。”盈秋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糕,“你连咬人都不会。”
徐文溪笑了笑,拆开雪糕咬了一口:“前辈这么怼人,不太好吧。”
我一把摁住他的头,也没用力:“臭小子,你吃着我的雪糕,还敢指教我?”
他抿唇笑了笑,看向远处的操场:“向意那孩子,被家里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别扫兴。”我收回手,“我会在这里,待到鸾儿毕业。”
茜鸾有些惊诧:“姐姐不是打算出国深造的吗?”
“诶呀你笨蛋吗?”盈秋性子直的翻了个白眼,“你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当姐姐的怎么可能不管?”
茜鸾小声儿说道:“姐姐那么忙…以前一定不会管的…”
“我会把以后的时间腾出来,多管管你的。”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别嫌我烦啊。”
茜鸾沉默了一会儿,仰头笑道:“我也会努力保护姐姐的!”
下午体育课,我负责带课,他们原来的体育老师钟铉因为有事出差了,所以轮到了我这个助教替补上。
不过校长答应了我的要求,也乐得我出头管教这帮不听话的学生,怎么闹腾,也就随我去了。
向意这个女的,嘴碎还烦人。
“凭什么顶了我们体育老师,要一个女人带。”向意不满的“嘟囔”着,“嘴炮那么厉害,也不知道行不行。”
这嘟囔声再大点儿,她就没有嘟,根本就是嚷嚷出来的。
茜鸾红着脸反驳:“你嘴炮也挺厉害的,我姐姐,可是很厉害的!”
我拍了拍手,一推眼镜儿:“这样吧,觉得我不行的,向前一步——”
向意几乎是第一个站出来,一脸“我就是觉得你不配”的表情。
而随后,陆陆续续有将近一多半的站了出来。
向意叉着腰说道:“你不能体罚我们,别以为你是老师我们就怕了你。”
哟呵,挺会玩啊。
“除了站出来的,其他人,原地解散自由活动。”我细心的将袖子一点一点挽起来,“我听说,向大小姐打架素来很厉害。”
“那是!”向意一挺胸脯,“我父亲可是格斗冠军。”
“那我就跟你打个赌吧,打赢我,你们今天的体育课,我放课,你们自由活动。”我嘴角一勾,“打输了,这节体育课,你们这些人,任我安排。”
“啊哈?我没听错吧?”
“跟向大小姐比打架?”
“这老师脑子有问题吧?”
“向大小姐,答应她!让她尝尝你的厉害!”
向意得意一笑:“好啊。”
解决她,能用多久?我连多久这个词都高估了,在她挥拳而来的那一刻,握着她的手腕儿,一个过肩摔,就把人压地上了。
十…十秒有了吗??
我一脸疑惑的看了眼手表,好像没有十秒诶,这也太弱了吧?
向意躺在地上瞪着我,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我掏了掏耳朵,站起身说道:“向意输了哦,那么各位——负重跑三十圈儿,行动!”
向意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因为沾了土的原因,又从袖子上蹭了一脸灰:“你给我等着!”
“姐姐等着呢~”我冲她做了个飞吻的手势,“加油嘞您内。”
我转过身,手下撑着领操台就跳坐上去,悠哉悠哉的吹响了脖子上挂着的口哨。
以向意为首的那帮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绑上了负重的沙袋,向前跑了起来。
盈秋几步蹭到我旁边,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你好厉害!”
“向意也没多厉害啊。”我挑了挑眉,“有什么可豪横的。”
“因为她有个好爹吧。”
我不置可否。
……
三天后的早晨,白左的父母回来了,我靠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对已经鬓白了发的夫妻。
茜鸾脸上的欣喜都没来得及铺开,父亲就已经开口:“小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白盟先生,我以为你不会回来,连程序都走好了,还想着邮寄给你签字呢。”我嘴角一勾,“鸾儿生日,我不想闹的太难看,你们陪她这一…”
“我不要!!”茜鸾打断了我的话,抿了抿唇,“今天也是姐姐的生日啊。”
白盟从火气中幡然醒悟,看向了自己的妻子,那女人温柔的笑着:“那这样,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玩吧?小左你也真是的,想让我们回来直说就是了,何必要说跟你父亲断绝关系呢?”
“直说你们就能回来了么?那鸾儿也不用期待那么久了。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就不奉陪了。”我顿了顿,“你们看看,看看你自己的女儿,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
我懒得应付这两个人,便转身出了门,打了车去了我跟穆佑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一推门就看见了他,他的工作服还没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
我坐了下来,要了杯咖啡,抱起一只猫逗了逗。
他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就是单纯的请你喝咖啡。”我垂眸看着他手腕上的头绳,“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啊?你说这个吗?”他抬起手,拨弄着上面的挂饰,“是我妹妹的,她总忘记带头绳,我帮她带着。”
我扬眉笑了笑:“那我可以追你吗?”
“啊这…”他抹了把脸,神色莫名,“怎么突然…”
“开玩笑的。”我交叠双腿,谢过了端咖啡过来的店员,转头看向窗外,“今天我生日,可以陪我一天吗?”
“啊…好吧。”他低头看了看衣服,“那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我很听话的开口:“好,我在这儿等你?”
他点了点头:“好。”
他这一走,就是一天,我坐在一开始坐的地方,坐了一整天,茜鸾给我发了很多和父母在一起的照片,她说,如果我在的话,这一天真的会非常开心。
中午时,徐文溪进了店里,看到我眼睛一亮,然后跑了过来:“白老师。”
“来喝咖啡?”我摸着猫的脑袋,冲他笑了笑,“今天周末,难得休息。”
“啊,是的,我可以坐在这儿吗?”我点了点头,徐文溪方才坐在我对面,“白老师那样得罪向意,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吗?”我抿了口咖啡,凉透了,有些苦,“既为师长,便要管教。”
徐文溪趴在桌子上,要了一份奶茶和咖啡,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看着我:“白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神色一滞:“有…有了。”
“这样啊。”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很快打起了精神,“没关系,我会努力站在白老师身边的。”
我跟他待了半个下午,徐文溪很渊博,侃侃而谈着他以前去过的地方,看过的山水,他说如果有机会,可以带我一起去看看。
我委婉的拒绝了,因为我好像没有那样的时间,不过他那个样子也不太像放弃的样子,把那杯温热的奶茶递给我的时候,笑出了脸上浅浅的酒窝。
各种意义上讲,他跟穆佑真的有几分相似,可又不一样,如果我没有遇见穆佑,如果我没那么喜欢穆佑,我可能会觉得徐文溪是个很好的伴侣。
可我不养备胎。
在我确定了是那个的那一刻开始,世间万般好的人,都再入不了我的眼。
我在咖啡厅趴了一晚上,都不曾见他回来,不由得苦笑起来。
店长递上了一盘蛋糕,说道:“抱歉,迟了一些,这是徐老师叫我给你的,我忙起来,就忘记了…你在这儿也等了很久了,要不…先回去吧?”
我冲他笑了笑,默默把蛋糕吃完,奶油很甜,不腻人,很好吃。
我的到来,改正了时间线,但一切的爆发,可能会在三个月后,我只有这么一小刻的安宁。
回到家的时候,正碰上出门的父母,白盟脸上的线条刚毅,在初阳之下几分柔和:“我跟你妈妈,先回去交接一下工作,我们商量了一下,请调撒卡纳,到时候,就能多陪陪你们了。”
我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的车离开,方才进了屋准备休息。
……
向意死了,她死在我的助教办公室里,死相恐怖。
我跟她斗了三个月的嘴,除了性格豪横之外,这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孩子,那也是我第三次见到穆佑。
他穿着板正的制服,在学校办公室堵了我的路。
他公事公办的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不在学校,监控可以查到。”我淡淡的开口,“监控删除的话,我可以提供我家的监控,我在家里。”
“小丫头,你还真会堵我的话。”他无奈笑了笑,“向意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言简意赅:“师生关系。”
“听说你与她多有争执?”他顿了顿,“有很多学生可以证明。”
“事实上,并不止我一个。”我歪了歪头,“更何况,我有不在场证明,且没有杀人动机。”
“有人证明,你有杀人动机,希望你,协助调查。”
我嘴角一勾,点了点头,算作默许,穆佑沉默着将手铐铐在我手腕上,带着我走了出去。
我冲徐文溪微微点头,他抿着唇,说道:“白老师,我相信你无罪。”
“放开我姐姐!!”
盈秋死死抓着茜鸾,那丫头突然用力甩开,几步挡在了我们面前。
“我姐姐没有杀人!她是无辜的,你不能这样带她出去!!”
“盈秋,带鸾儿回去上课。”我深吸口气,“鸾儿,姐姐会没事的,听话。”
向意的死,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走向已经向奇怪的方向去了,在原线中,向意没有死,但却是茜鸾受罪的一切导火索。
她后来所做的事,完全可以称得上十恶不赦。
可她居然死了?是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世界线吗?
“穆队。”
穆佑带我去了审讯室之后,便被人叫出去了,我坐在审讯室内,撑着头理着思绪。
“穆队,要不…就推她出去挡箭吧。”那小警员的声音传来,“出大问题了。”
“你胡说什么呢?没有证据,哪能轻易定罪?”穆佑声音带着懊恼,“如果是因为外界压力,你不需要跟我说了,把态度摆正点儿,有那些心思,不如放在正地方。”
我搓了搓指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连线索都没有,现在的情况很被动,想要反击都没有办法。
天道规则放在那儿,毕竟不是我生活的地方,若是我使用过多的能力,很容易被天罚。
不过幸好,我推断出了后续的走向,做出了一些应对,只希望能够有些用处。
……
审讯持续了三天三夜,我见识到了撒卡纳警方的复读机审讯模式,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盯着我提审。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有些疲倦的按了按太阳穴,“还要我再说几次?”
“你可以走了。”穆佑帮我打开了手铐,“不过他们一口咬死了你就是凶手,即便我帮你说话,也没用。”
“谢谢你帮我说话。”我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儿,“妹妹该担心了,我得回家看看她。”
“注意安全。”
出了门,我就看到站在一边的白盟,他跟母亲已经调回来了,此时脸上带着愧疚,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他说道:“小左,你受苦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于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坐着他的车回家的路上,我看了看手机,消息已经炸了。
在我被带走的那天,有一个名为“真相者”的账号,发布了我杀害向意的始末,其中歪曲事实,将我评定为——“毒瘤”。
另有几名学生,共同作证我在向意活着的时候,与她对话的内容,将向意描述为一个可怜弱小的被压榨者。
而向意暴力同学的事,被悉数压下。
还有一份来自撒卡纳学院的邮件,上面言明,要我“暂避风头”。
我在学院下了车,并且告知白盟:“您先回去,照顾一下鸾儿的情绪,我去收拾好东西,会马上回家。”
白盟有些犹豫的开口:“你一个人行吗?”
我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可是您的女儿。”
白盟叹了口气,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觉得挺尴尬的,只得转身走了进去。
“就她,她就是那个杀人犯。”
“诶,不是吧?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他们班里的人都说了,她这个人,嘴巴毒得很,这样的人,也配当老师?”
“她也不是老师啊,就是个助教。”
“听说还是博硕双学位来的,这样的人怎么毕业的?”
“向意大小姐,就是她杀害的。恐怕她出来,也是她爹手眼通天给捞出来的。”
“嘴巴那么碎干什么呢?”盈秋气呼呼的撩开袖子。“什么也不懂,就瞎bb?”
我沉默着去办公室领了自己的东西,东西不多,收纳了一个小箱子,抱在怀里刚刚好。
然出门的时候,我被迎面兜了一盆水,围观者将手中的烂菜叶丢了过来。
“杀人犯!!”
“就该判死刑!!”
“死刑都便宜她了,就该终身监禁!”
我被糊了一身的垃圾,手指攥紧了箱子,还不等我动手,一个身影,默不作声挡在了我身前。
徐文溪。
他敞开了大衣,将流言蜚语与那些不公龌龊挡在了身后,冲我笑了笑:“还不快跑,傻丫头。”
我仰头看着他的脸,抿了抿唇,拽着他几步冲上了白盟的车,白盟一脚油门就下去了,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车开的四平八稳,白盟蓦然笑了笑:“小左,这是你男朋友啊?”
我一下子哑然,急忙说道:“不是不是…”
“爸爸好。”徐文溪扬眉笑了笑,“很快就是啦。”
我扶额,大概能从后视镜看到白盟那老父亲的笑容。
有人要卖女儿,咋整?在线等,很急。
回了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徐文溪没有替换的衣服,就穿了白盟的。
大概那老父亲越看徐文溪越满意,恨不得让我当场嫁给他,脸上笑出了一堆褶子,茜鸾那叫一个心情复杂啊。
在?姐姐要被拐走了?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吃过晚饭,我跟徐文溪坐在书房里,翻找着最近网上出现的资料。
徐文溪说道:“还是要先把你的嫌疑洗去,再继续调查。”
“我知道。”我抬眼在电脑屏幕上,将一份视频文件,发布了出去,“不是我做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徐文溪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那夜的撒卡纳,同往常一样,霓虹灯高悬在夜幕之下,我看到徐文溪眼中的万千星光聚起,却只映着我一个人。
徐文溪,你到底想干嘛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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