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一过,离春节一天比一天近了。在大人们的忙碌中,年三十到了。
这一天也是真的很忙。上午饭后,妈妈就开始准备下午及初一吃的东西,也就是各种馅的水饺,年三十下午吃肉馅的,而年夜饭只能吃素馅的。爸爸则找人杀鸡,如果只是杀了吃,自己动手就可以,这次要选家里最壮最好看的公鸡,用来祭祖先的,所以得请会别鸡的人才行,褪好毛,收拾干净,立刻把鸡的两个翅膀从肚子里塞进去再从嘴里拉出来(应该不是别鸡爪,记得不准了),弄好的鸡摆在碗里要不歪不斜,且表皮要完整。
之后爸爸要把家里过年挂在堂屋的中堂取出来,整理好了再挂上,把祖先的牌位请出来,摆好,还要把火纸叠成元宝状。
妈妈则是剁好肉馅,再弄萝卜馅、韭菜馅,之后和面包水饺。再把鸡鱼做好,配几个小菜。到两点钟左右,爸爸和弟弟开始贴春联,妈妈和我则在厨房里忙活,等到春联贴好,全家人就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了。桌上放一瓶我或弟弟带回去的非家乡的酒,爸爸和妈妈都要喝一点。菜吃的差不多,厨房里煮水饺的水也开了,于是妈妈和我就去下水饺,不到十分钟,水饺出锅,依次敬过灶王爷等才能吃。
饭后,收拾饭碗,打扫卫生,洗好晚上吃的水果,刷好杯子,泡上茶水,妈妈还要准备年夜饭吃的东西。往往五点多,妈妈和我就要开始包韭菜的水饺,供晚上吃,再包点别的馅的,初一吃。其实小时候我是心不在焉的,脑子里老想着即将开始的春晚,况且擀水饺皮也不是个好差事。后来弟弟们都学会擀皮了,做起来自然快很多。七点多,水饺包好了,洗洗手,喝点茶,吃点瓜子什么的,春晚慢慢就拉开序幕了。乡下电压不稳,灯很暗,电视也不太清楚,但不管怎样,不管节目好坏,还是一再看着。中间给火炉加加柴,吃糖果,竟然不知不觉就快到十二点了。
妈妈再去厨房忙活,堂屋的火炉上炖上鱼,再在桌上摆一盘生菜,取生财之意。妈妈把各项供品蒸馏过之后摆到相应的地方,年夜饭也上了桌,爸妈弟弟祭祖先,放鞭炮,通常能在十二点时吃饭,那时鞭炮声此起彼伏。屋子里人说话也听不清楚。吃几口菜,再来几个水饺,迷迷糊糊地上床睡觉,第二天还得早起呢。
初一拜年。
还没起床呢,就听到不知哪个叔叔伯伯来了,先是说给老的磕个头吧,爸妈就说来了就算了,只有本家的叔叔伯伯哥哥弟弟才会真的磕头。然后他们再谈几句,昨晚几点睡的,家里孩子们都回来了吧等等。然后说这话就走出门,爸妈再迎进另一位。有时爸爸去给邻居拜年,只有妈妈边做饭便招待,还在间隙中叫我们起床。幸好初一的饭菜不太讲究。弟弟在饭前去给邻居们拜年,回来放鞭炮,吃了饭就要去大村伯父叔叔家。我和妈妈去了邻居家再去大村。
小时候,给奶奶伯父叔叔等拜过年,所有的小孩子就去爬山,记得第一个小侄女小时候我们还带她去爬过。后来侄儿出生,我们也只是带着他玩,再也没集体登高望远。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当年的小侄女也已嫁做人妇了。似水流年啊。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我们过真正的小年。
在我的家乡,过元宵节没有元宵毫不奇怪,没有灯是万万不可的。可这灯,却不是什么花灯,而是用红皮萝卜做成的。
下午三四点吃完饭后,各家的主妇便忙活起来了。萝卜是中午就从地窖里扒出来洗好的。大萝卜去头去尾,切成两三段,每段大约五厘米长。然后用硬币(以前用五分的,比较大,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用一块的)或汤匙挖掉一部分瓤,注意不要挖透,那是用来做底的,以便盛“灯油”。几只小萝卜不能去头去尾,只在“躯干”中央挖掉一些瓤,视其形状、大小,做成。该做灯芯了。灯芯是用谷秆缠上棉花做成的,做好后插在萝卜灯壳里,然后倒上花生油,一盏盏萝卜灯就做好了。
天一黑,妈妈便把灯点着,让孩子们去散灯。每个房间放一盏,大门口一边一盏,灶台、香台上各一盏。当然,那些专门做的“鸡灯”“猪灯”也有专门的地方,那就是鸡窝上或猪圈门口。另外,种果园或家里有果树的,也要拿灯照照,希望来年花多果大。村里有河的,还需给河送盏灯;认碾子当干娘的小孩不仅要给“干娘”送灯,还得舍上几碗饭,当然,其中也有说法。
总的来说,萝卜灯的取材都来自大地,做萝卜灯,点萝卜灯自然是表达了人们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散完灯,大人小孩都跑到胡同口,找个宽阔的地方放鞭炮、烟花,好东西要拿出来分享才有意思,人群中笑声不断。萝卜灯在一旁静静地燃着,发出一丝丝的花生香味。
这些年,各式各样的灯笼、蜡烛都出现了,人们完全可以用小蜡烛代替萝卜灯,可是很多人还是不怕麻烦,自己动手做萝卜灯,他们说:“点蜡烛,没那个味儿……”
那个味儿,是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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