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
文/柒年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就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太宰治《人间失格》
在车站里轻轻抱了一下，我倔强地连再见都没说一句。
紧捏着口袋里的信，在后面默默看着你过安检，不知道怎么开口。生涩地叫了你一声，你回过头，我动了动嘴唇，只吐出一句，没事了。你回过头笑着对我说：“以后我有机会还会再来。”我苦笑了一下，你肯定又是在安慰我。
看着你的背影，我心里异常难受，但当你在电梯上看见我的那一刻，我却转身就跑。真的，不是忍受不了离别，只是这次离别，和以往并不太一样。
车站外下着雨，冷冷清清，我没撑伞，整个人有点麻木。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似的，给你发了消息：“还有东西没给你，现在还是算了吧，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性格，总是嘴上特倔强，我也知道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你很珍惜我给你写的东西。然而这一次，你回了消息，却只字未提要过来拿。“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嗯”我一反常态地回了一句之后，关了手机。泪水却像是控制不住似的，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流。我想:那正好,这封信和这张名信片或许本就不该属于你。
我一个人蹲在站台等末班车，寒风真是刺骨，但我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寒冷，心里只是默默地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呐喊：放弃你吧，也放过自己，或许这样就好了。
蹲着愣神了好久，公交司机鸣了好几声喇叭，我却一点儿也没听见。等忽然回过神来，像个傻子追在公交后面跑。一上车就被司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我鸣喇叭提醒你，你蹲在那儿一动不动，要不是那位大爷说你在追，我是不会停车的，搞什么鬼，你……”后面他说了些什么，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嘴里不断麻木地重复着对不起，然后径直向靠窗的位置走去。连一句谢谢都忘了和大爷说。
脸侧向窗外，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我咬着嘴唇，却不敢哭出声来。
六年了，认识你有六年了，这六年，我写给你的信大概有很多很多了吧。每一封都很认真地写着自己想说的。第一次认真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是在刚认识你没多久的时候，却忘了你最终是怎么回复我的，只记得唯一一封告诉你我喜欢你的信，被撕成了碎片。之后我们一直以姐弟的关系相处，我不再开口提及当初的感情，你也很默契地绝口不提。
你写给我的信很少，但我却总是能从中获得坚持下去的力量。我知道你总是很忙，当初是为了你想考上理想的大学，现在是在为自己规划未来，可当我问你心里对将来的想法时，你却从来都不愿提及。
尽管你偶尔在信里你会有一些表达很想我的语言，但我总是很懂事地把它们当作精神上需要支柱的想念。其实那时我也很想你，但我怕你误解，也怕给你再一次造成困扰，所以我只能把想念默默放在心里。
高考结束后，你告诉我你谈恋爱了，然后你却一直像是在试探我似的，问我觉得她好不好。我看着照片说挺好的，她一定是个好女孩。但是那时的心情却很复杂，于是暗暗地决定和你适当保持距离。
那时是真的伤心了，但我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以为我能很大度地对你说：祝你幸福！可我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度，只想告诉你，我依旧喜欢你，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不打扰。
当你告诉我你分手的时候我也没有很开心。我能理解你所顾及的，所以只是特别心疼你。
这次你说要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兴奋，整整期待了一个星期，但却也有些不知所措，怕很多事情自己都安排不好。你来的那天天气正好急剧转凉，第二天的行程有点让人心情压抑，好像所有糟糕的事情都随着阴雨绵绵的天气如约而至。
我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大概是对自己糟糕的安排的一种挫败感。我知道其实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你来的时候告诉我有个女孩追你了，你们也才没认识多久，但她的勇气你很欣赏，你想试着去喜欢她。你想在大学谈一场恋爱，她是个优秀的女孩，你觉得有可能相处一段时间后你会喜欢上她。
那一刻我突然就意识到你来的前一两天突然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到底是为什么了。原来不是因为我敏感，也不是等待让人变得焦虑。
我们原本差点就可以褪去朋友和姐弟这种关系的保护色去谈一场恋爱了，然后就突然来了一个人把这一切都打碎了。老天真是很喜欢和我开玩笑啊，感情真的好复杂，我都不想再去深入了解了。
那天晚上你拼命质问我：“你谈恋爱的时候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是要报复你。”你抱着痛哭的我，我能感觉到你在颤抖，你一定很生气吧。
我知道你的感受，虽然说不上感同身受，但我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啊，至少在感情上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谈恋爱。”我有气无力地说到。泪水止都止不住，我本来是不怎么会落泪的一个人，却在你面前失态过好几次。为什么要这么难受呢，我根本就从来未曾拥有你啊。但我在你面前就是会不自觉地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我想，其实我们都一样吧，都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彼此不知道怎么相互靠近取暖，于是就向身边的其他人汲取温暖，那温暖给人的，大概是一种美好的幻觉罢了。最后那些温暖也因为不合适而被打碎，甚至还要在要在心上狠狠地扎上几刀。我们以最狠的方式对待彼此的感情，像是在报复对方，却也让自己不好受的方式爱着。
我看过一部电影——《两小无猜》，那是法国的一部极致的爱情电影，讲述的是苏菲和朱里安俩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产生了感情，彼此相爱着，却谁都不愿说出口，因为他们都害怕对方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他们终究各自成家立业，获得了家庭、事业……却失去了对方。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却互相伤害最深。最后电影的结尾却以两个人选择极端的方式永远在一起而结束，两个人的爱情，以另一种方式获得“圆满”的结局。
电影只是电影，我无法评论最终的结局是好是坏，但是我知道，这是一种作到死的爱情，以最残忍的方式去伤害对方的真心。
我们之间大概也是这样，我们不是勇士，在感情里终究只是个胆小鬼，总是会有所顾忌。我们彼此需要，但又彼此伤害，好像在一起时总是无法成就美好的结局。
真的，我曾经想过无数次的放弃，却又有无数个理由会想去坚持。现在看来，在感情里的自己也着实是够狼狈的。
你看，司机看见我这么伤心，都试图和我说话开导和安慰我。甚至手机里的【晚安计划】都有来自陌生人的一句晚安，为什么这么亲近的你却要让我尝到失去的痛苦呢？
我想，这次我真的要放弃你了。和哪个小姐姐谈恋爱是你的自由，既然我说不出祝福的话，那就选择不再去打扰吧。
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难，但我必须要学会放过自己了。我有多么理智，就有多么难过和绝望。眼泪流多了也就麻木了，我说过不再会在你面前流泪，我会做到的。而且，我也不想再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流泪了。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做到的，不仅如此，我还会好好地做自己的一切，总有一天，一切都不再与你息息相关。这样子，我们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人在感情里是有都脆弱和多卑微，我想我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以前我讨厌倔强的自己，但这一次，我希望自己能坚持自己的倔强，不再去主动与你联系了。
我要放弃你了，也放过自己。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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