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无用而始可与言用矣。夫地非不广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则厕足而垫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
——(《外物》)
简译:
庄子说:“懂得没有用处方才能够跟他谈论有用。天地不能不说是既广且大了,人所用的只是脚能踩踏的一小块罢了。既然如此,那么只留下脚踩踏的一小块地方而把其余的全都挖掉,一直挖到黄泉,这块立足之地对人来说还有用吗?”
庄子一再对所谓“有用”和“无用”的问题,作出回应。
《逍遥游》中,他针对惠施提出的大葫芦无用的议论,指出那不过是惠施内心满是蒿草,不够灵通:为什么不能凭大葫芦浮游江湖,而一定固执于葫芦是用来盛水的常规呢?可见有用和无用,是一个如何看待的问题,如此用或许无用,换一方式,或许有大用。
这里,庄子提出了另外一个机智的辩护。“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逍遥游》),你能占据的不过是很小的一块地方,那是不是就可以将双足不及的地方都去除掉呢?当然不行!庄子想说的是,有用和无用是相对而言的,如果你只要所谓有用,抛弃所谓无用,最后有用也是不能成立的。
老子曾论“有”与“无”的关系,与庄子的思考路径似乎有些相似:“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第十一章)你制作一个器皿,不能仅仅注重它有形的部分,器皿之成其为有用的东西,还在于它所包含的空的部分。和窗户的道理是一样的,窗框固然有形而有用,但窗更重要的在它敞开的部分,这里才能容受空气,容受阳光。
庄子其实是深谙老子的“有无辩证法”的,有生于无,无生于有,有无相生,庄子并没有绝对地反对“用”。有用和无用是相对的,不是无条件的。有和无相辅相成,不能人为地割裂。人间世也是如此,不能为了你的用,而忽视了自己的用。
有用和无用,关键是站在谁的立场来看。对他人有用,说不定对自己是大害;对他人无用,说不定对自己是大用。因此,有用和无用,应该是互惠互利、辩证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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