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0050-0100年
因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人们将陈汤永远定格成了一座大漠中的雄伟雕像。因为“投笔从戎”,人们却只记得一位发誓报国的儒生,而无视了班超扬大汉之威于万里西域的太多时刻。

明章之治与永元之隆
公元57年刘秀去世后,东汉明、章两帝(公元57至88年)总体上继承并发扬了刘秀的中兴大业,使整个王朝呈现出一片“吏得其人,民乐其业,远近畏服,户口增强,天下安定,百姓殷富”的繁荣景象,史称“明章之治”。其中,黄河在公元69年经水利专家王景治理后900多年未再发生重大改道灾难。但汉章帝晚年对窦氏的宠爱,几乎使导致西汉灭亡的外戚干政一幕再度上演。公元78年,受到汉章帝特殊宠幸的窦氏被立为皇后。无子的窦氏先是诬陷并迫使宋贵人自杀,唆使汉章帝废宋贵妃所生之太子刘庆,立梁贵人之子刘肇为太子;后又诬陷并致使梁贵人的父亲获罪被杀、梁贵人姐妹忧愤而死,她却收太子刘肇为养子。公元88年,汉章帝去世,刘肇继位城汉和帝,其养母窦太后临朝称制,窦氏一族专擅威权、密谋不轨。公元92年,汉和帝在宦官支持下诛杀密谋篡权的窦宪等人后亲政;每日临朝听政、深夜批阅奏章,“劳谦有终”;多次下诏赈济灾民、减免赋税、安置流民、招贤纳士,并重新恢复了置西域都护。至公元105年去世,东汉垦田732万多顷、户籍人口达5325万多人,国力达到极盛,时人称为“永元之隆”。

漠北草原的族群兴替
相对于兴盛中的中原,此时的漠北草原正悄然进行着族群兴替的变化。公元48年,实力一度有所恢复的匈奴人又在内乱中南北分裂,南匈奴南下附汉称臣,北匈奴则在连年天灾和周边部族的不断打击下进一步衰落,其活动区域已经局限在天上以北和外蒙一带,对中原地区的侵扰明显减弱,这也为东汉王朝一劳永逸地解决匈奴问题提供了契机。公元73年,东汉四路大军再伐北匈奴,一路合羌兵出酒泉,一路合羌兵出居延,一路合羌兵及南匈奴出高阙,一路合乌桓及鲜卑兵出平城,将北匈奴进一步压缩到外蒙地区。公元89年,东汉军队与南匈奴军队在今蒙古国额布根山一带再败北匈奴,迫使北匈奴单于只带少数人向西逃亡。匈奴人对中原地区的威胁彻底解除。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匈奴人衰落的同时,一些全新的部族开始在北方崛起。原本被匈奴击败的东胡人的乌桓和鲜卑两大部族,开始从东北地区向西发展并率先填补了匈奴人留下的广阔空间,而后来发展成为突厥人主体的丁零人和铁勒人也开始从西北贝加尔湖一带南下。百多年后,因鲜卑各部的南下和羌人的崛起,中华文明进入五胡乱华的时代。

万里西域的千古忠魂
王莽“新”朝末年(公元23年左右),因无法控制骚乱,西域都护府被废置。鄯善、于阗和车师等分别兼并周边小国开始崛起。公元45年,西域18国曾请求复置都护,但遭到了韬光养晦的光武帝的拒绝。当东汉想彻底解决匈奴问题时,“投笔从戎”的班超登上了历史舞台,书写了即属于他自己也属于大汉的辉煌。公元73年,跟随窦固北出酒泉的班超在其第一次征战生涯中便展示出惊人的军事才能,连败北匈奴于新疆哈密和巴里昆湖一带;因此得到窦固的赏识并派他第一次出使西域,并首先到达罗布泊西南的鄯善国。鄯善国王最初礼遇有加,后却变得疏懈冷淡,原来匈奴的使者也来到的鄯善国。面对鄯善国王的摇摆不定,只带了36人的班超夜袭北匈奴使者驻地,并尽杀之。次日,举国震恐的鄯善国表示愿意归附朝廷。
班师回朝不久,班超再次出使西域,先是果断杀死亲匈奴的巫师、成功镇抚于阗,后在公元74年击杀龟兹傀儡、复国疏勒。至此,凭借班超的智勇,西域各国相继恢复了与汉朝的友好关系。东汉遂恢复设置西域都护。但次年,都护陈睦被反叛的焉耆和龟兹攻杀。其后5年,身边只有30余汉军的班超几乎是完全靠个人的威望,在辽阔的西域大地上,扛起了东汉的王旗。他先是击退龟兹人的攻击、破尉头国,帮助疏勒国稳定了局势;后率疏勒等国攻破姑墨国、成功孤立了龟兹。公元80年,班超上书给章帝,建议“以夷制夷”、平定西域各国。汉章帝有感于班超的忠勇,先后派1800人增援班超。其后,班超先是成功镇压了疏勒王忠的多次叛乱,后调发于阗等国士兵二万多人攻打并迫降莎车国,威震西域。公元90年,当时的贵霜王欲求娶汉公主、与东汉联姻结盟,遭到了班超的拒绝了。恼怒的贵霜国王派遣副王谢率军,向东越葱岭攻打班超。班超先是坚守不出,后设伏杀死贵霜帝国向龟兹求援的使者。缺少补给的贵霜人只能求和退兵,与汉朝和好如初。

公元91年,随着龟兹、姑墨、温宿等国纷纷投降,东汉复设西域都护府,以班超为都护,驻今新疆库车附近的龟兹它乾城。公元94年,班超调发龟兹、鄯善等八国七万兵马攻打曾杀害西域都护陈睦的焉耆、危须和尉犁三国,设宴斩杀焉耆王广、尉犁王泛。至此,西域50余国家都归附了汉王朝。公元95年,班超获封“定远侯”,两年后派甘英出使大秦(罗马帝国),甘英至西海(波斯湾)而还。公元100年,班超才奉召回国,两年后病逝。
当东汉在重创匈奴、平定西域后达到鼎盛,远行的大月氏人在中亚展现出别样的风景。但是由于历史资料的缺乏,翕候丘就却建立的贵霜帝国除了宗教的繁荣,至今充满了谜团。

大月氏任与贵霜帝国
月氏人是西戎中势力强大的一支,约公元前500-前100年,游牧于河西走廊一带,曾与匈奴互为劲敌。公元前177年,月氏人因击败并杀害了乌孙人首领而与之结成世仇。公元前 174年,月氏人被匈奴人击败,大部分西迁至伊犁河流域称大月氏,小部分留在原地,称小月氏。约公元前129年,大月氏被重新崛起的乌孙人击败,远遁经大宛至中亚阿姆河北岸。公元前128年,为合击匈奴,张骞出使大月氏,使汉与月氏首次建立密切关系。其后,大月氏征服阿姆河流域广大地区,灭亡希腊人建立的巴克特里亚王国(后称大夏),将其臣民分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和都密共五部进行管理,各部首领称翕候。约公元45年,贵霜部在翕侯丘就却的带领下统一其他四部,占据战略要地喀布尔河谷,创立贵霜王国,范围大致包括今阿富汗和克什米尔地区,康居和大宛等中亚各国已向其臣服。其子阎膏珍(约公元65-75年在位)继位后,贵霜帝国继续扩张,向东吞并印度半岛西北部诸小国扩张至恒河上游,向北扩展至今乌兹别克斯坦一带,南方与德干高原的安度罗王国形成对峙,西接帕提亚帝国。由于曾有共同的强敌——匈奴人,贵霜帝国与汉王朝一直有良好的关系。班超多次征讨西域反叛势力都曾得到贵霜帝国的支持。

四次结集带来的混乱
根据向东转播的路线不同,佛教分为北传佛教和南传佛教两大派别。他们在第四次“结集”上的分歧,给人们对于迦腻色迦——这位在贵霜帝国历史上拥有重要影响的王的存在时间的判断带来了极大混乱。“结集”是梵语,指的是佛陀死后,为防止其对弟子的释义、指导等散失,众多佛的弟子们集会在一处、一起高声朗诵佛的遗法,并将其整理编集。历史上,佛教历史上发生过四次结集,第一次是在佛灭后一年,第二次是在佛灭后百年,第三次是在佛灭后236年(由阿育王)召集。
按照《大唐西域记》等北传佛教经典的记载,在公元前1世纪的大月氏国,曾经有一位叫迦腻色迦的王,会集五百阿罗汉进行了第四次佛教结集。但在南传佛教经典却将19世纪在斯里兰卡举行的500僧人结集作为第四次结集。由此,学者们也就对考古发现中多次出现的多位迦腻色伽王的生存年代产生了分歧。如果北派的说法成立,那么丘就却和其子只是短暂夺取了迦腻色迦王家族的江山,他们父子死后出现的多位迦腻色迦王们就是复国。如果北派说法错误,那么丘就却和其子后出现的多位迦腻色迦王们即有可能是他们的后代,也有可能是别的家族。而这一点,对于人们对于贵霜帝国的认知极为重要。为回避迦腻色伽一世、二世给叙述带来的混乱,本文不再区分贵霜帝国诸王,而是以年代代替。事实上,班超在大战贵霜帝国的时候,也不知道当时的贵霜王是谁,只能是沿用了汉代的叫法、以“月氏王”称之。

贵霜帝国的后期发展
虽然在于东汉的冲突战败,但此后的贵霜帝国在多位迦腻色伽王的带领下在打败了西方衰落中的安息帝国,向南进一步征服印度半岛北部。全盛时期号称拥兵20多万,与汉朝、罗马、安息并称当时欧亚四大强国;版图西起伊朗东境,东至恒河中游,北起锡尔河、葱岭、南至纳巴达河的广大疆域的帝国。公元2世纪初,当时的迦腻色伽王将都城迁到了现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市。但进入公元3世纪后,贵霜开始走向衰落。其后,伊朗高原西南部的波斯人再次崛起,推翻了帕提亚帝国,建立了萨珊波斯;在向东扩张中直接导致了贵霜的解体。残余部分在后为嚈哒所灭。
无论北传佛教关于第四次结集的说法是否真实,贵霜帝国都是一个以崇信和传播佛教著称的国家。丘就却本人就极其热衷佛教,在他的钱币上有一尊佛陀坐像。其后的多位迦腻色伽王也同样崇信佛教,建造了大量的寺院和佛塔。在他们的推动下,北传佛教自中亚、经于阗(今新疆的和田市)等地向东方的传播。东汉至三国时期,在中国弘法的胡僧八成以上来自贵霜,并因之带动了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由于地域广大、族群众多,贵霜帝国虽然崇信佛教,但对其他宗教也十分包容,其钱币的背面可以看到多个族群的神像。现存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贵霜古城是联合国重点保护的文化遗产。
根据《世界历史六千年》(2018年5月十大“中国好书”)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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