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莲快要幻化出人形的时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到终南山极,主神命柱上,安静了万年的东皇太一的名字旁边,莲姬九歌的四个字隐隐而现,她才将将开出个花骨朵。
天地间难得地安静,唯有雷声轰鸣。
作为父神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位主神,莲姬九歌的诞生,实在是迟了太久。久到她的天命东皇太一爱恋月神常曦都有千年,她方才有迹象降临。
待到玄冰池底的万年玄冰裂了几条缝,放出红莲业火唬得关注的神君们纷纷跪在终南山极下,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九天莲才慢慢悠悠收了那几缕修罗火,自莲蕊中慵懒醒来,睁眼看看这热闹的天地。
终南山魂殿的东皇殿下禁了终南山下诸人的拜谒,静静立在九天玄冰池旁,等待着莲蕊中的,他的天命。
九天莲应劫而生,看到这世上的第一个人,或者说神, 便是身着玄袍,剑眉星眸,雪色长发,俊美却面无表情的东皇太一。
作为父神曾经最钟爱的孩子,东皇太一那一双纯黑的眸好似装下了整个深沉的夜空,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世界便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就是父神给她选的天命。
“天赐汝名九歌。”看着莲蕊中幻化出的女孩,东皇殿下的声音冷漠地有些刺骨。
“九歌……”不似一般少女清脆银铃的声色,九歌低沉又空灵的声音,仿若从虚空之中传来,让人心神为此一震。
没有初生的茫然,没有不知事的慌张,即便不着寸缕,在东皇太一面前的莲姬九歌,确是淡定安然地让人心慌,属于莲姬九歌的那双无色透明的瞳孔,映得她略显清秀的面庞有些诡异地嘲讽味道。
太一心有点乱。这样子的九歌,不似他想象的模样。
可以说,父神所有的孩子当中,莲姬九歌,怕是相貌上最平凡的那个。然而所有人也都知道,事实上,莲姬九歌,确实父神最偏爱的那一个。
诞生于父神左右双眼的天皇帝俊和东皇太一,俊美非凡。天皇久居神界,掌管诸神,东皇妖界之主,入主终南山。逐日而生的日主羲和主光阴控时间,而莲姬九歌,却始终孕育在终南山极的九天莲里,没有谁知晓,父神留给九歌的能力是什么。她是父神最珍爱的宝贝,让人无法窥探分毫。
曾经,羲和曾猜测,养在九天莲里的九歌许是主善念和生命,也只有这样的能力,方才当得上太一的天命。可是天生善骨的月神常曦生在了广寒玉桂,让这个猜测不了了之。
父神不会将给了九歌的能力,再给予别人。就像是九歌的昆仑山,即便九歌没有苏醒,父神也不会让他人染指,让望岁和白泽神兽替她守着,等她出现。
可是洪荒时期的乱象,没能唤醒九天莲;父神陨落的震荡,没能唤醒九天莲;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主神会一直一直沉睡下去的时候,东皇殿下守在了终南山极六百年。天命相伴,终于让这位迟迟不愿降世的主神,愿意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九歌看着东皇太一,眼底燃起漫漫笑意,九天莲的清香弥漫了整个玄冰池畔,然而萦绕在哪挺拔的身姿月桂的味道却好似铜墙铁壁,将九天莲的清香通通隔绝。
“收了你的水清瞳,随我来。”太一幻化出一件衣服丢给九歌,便转身甩袖离去。似是再多看她一眼,便会失了初心。
九歌接过衣服,笼在身上,自莲蕊中起身,踏水而行,跟上已经远去的身影,步步生花。收起了笑意的九歌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清晰地让人无法忽视,然而,却无人发现。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从未降世,却是不知,她的灵识早已强大,看了这世间千万年。早在千万年前,她便陪伴太一于他身边。从最初的辉煌到最终的孤寂,她默默见证他的每一次受伤,每一次辉煌。
她曾欣喜,他们是彼此的天命,父神把他交给了她,也把她交给了他。
也曾见证了他如何爱上了别人,为了那个人,差点迷失了自己。
从最初嫉妒怨恨不甘,到后面无奈放任勘破,九歌在替太一挡下一劫之后,没有了父神眷顾的这个世界也不能再任由她胡闹。灵力消散的她,放任自己沉睡。
待到她察觉太一陪她在这穷凶恶极的终南山极,日日夜夜细心照料,那小小的欣喜,裹带着甜甜的蜜糖,让九歌努力汲取天地灵气,只盼能早点幻化实体,真正伴他左右。
可惜,没有任何惊喜的太一那周身的月桂香,让她禁不住蹙眉。
回到主殿的东皇看到随后而来的九歌脸上依旧透明的瞳色,不由皱眉,却再未说话。
两人便这样沉默对峙着,没有谁先开口,直到那独属于天皇的金龙训飞来。“听闻你的天命……”
帝俊的话还未说完,那小金龙便毁在了东皇手中。继而,混沌钟声突兀响起,九歌脚底一点刺痛,磅礴的魔气仿若找到了缺口,争先恐后涌入九歌的体内。
九歌惊悚,却不惊讶,她应该早就猜到的。
无缘无故,太一怎会想要唤醒她。
明明那些年,那么难的时候,他都一个人扛过来了。
天底下唯一的一朵九天莲,她是父神的心头开出的花,是这世上最纯净的所在,也是最抵触魔气的存在。太一以混沌钟为介,让魔气入刚幻化的她的体内,目的,已然不言而喻。
灵气和魔气在她的体内缠斗,一次又一次撕裂她的筋骨,重组,再撕扯……
痛,有多痛,无法形容。
可是在混沌钟声的控制下,她不能动上分毫,甚至连变回本体都不成。
九歌没有力气开口,她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神力的消逝。
空灵的瞳孔看向那个无动于衷的身影,九天莲的清香快要随着她消弭,而月桂的浓香渐渐明朗。
月主常曦,广寒宫中含桂而生,天生善骨渡尽世人。
想到那个人,九歌已经痛到自己感觉不到痛意了。她的神识似冰坠泉水。
父神的眼神也有不好的时候,替她选错了人呢。
算了,不过是要这身神骨罢了,就给他吧。
就当是,给他这些年孤寂的补偿好了。
缥缈的笑容在九歌脸上浮现,刹那间的光华刺得太一的心一痛。可他手中捏诀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混沌钟将九歌彻底笼住,隔绝了那清澈的眸子和悲凉的笑容。
等到混沌钟中再无声息,太一伸手,接下那枚由九歌炼化的无心莲子。
天命又如何,太一垂眸,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个坑呢,我想了好久,终于要重新填起来了。
这一次,不想再主写言情了,想写一个被遗忘,被放弃,却依然可以独自成长的玄幻故事。
故事以九歌为载体,分《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和《礼魂》十二卷,当然,写的时候,顺序会打乱。感觉是个很大的工程来着……且写且看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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