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的花瓣最初是纯洁的白色。爱神丘比特是个小顽童,他手上的弓箭具有爱情的魔力,射向谁,谁就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他第一眼看见的人。可惜,爱神既顽皮箭法又不准,所以人间的爱情故事常出错。这一天,爱神又找到一个倒霉鬼,准备拿他来射箭。谁知道一箭射出,忽然一阵风吹过来,这支箭竟然射中白堇菜花。白堇菜花的花心流出了鲜血与泪水,这血与泪干了之后再也抹不去了。从此白堇花变成了今日的三色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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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Y离开我已经一个星期了。
七天,不长,不短。这七天里,我们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条短信。我和她,认识四年,突然间,彼此隔离,杳无音讯。
我的内心里有一丝难过。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此刻的我,生活在川南的小城,一座道路旁长满香樟的寂寞城市。
我想起那天下午,斜射的光线把我和R身影拉长又缩短。R说,我们结婚吧。我说好。
于是,我们就真的要结婚了。
我告诉小Y。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说,恭喜你呀。可惜,可惜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我要离开了。
我低声说了一句,好,电话就断了。
我和R说,小Y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淡漠地笑笑,我知道她的笑意里有几分醋意和悲伤。我不想她难过,所以小Y离开后,我一直没有联系过。
今天早上,我收到小Y的微信。
要不你写一篇文字吧,关于我和你。
我沉默了,没有答应。我真的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来铭记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打开邮箱的时候,我看到一封邮件,小Y发的,是一张图片,三色堇,一大片簇拥在一起。
2
小Y是我的大学同学。那时候还在广东,在一个距离宜宾一千五百公里的沿海城市,所有人都讲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所有人都吃着我们吃不惯的清淡得过分的食物。于是在那个不大的校园里,相同的地域让我们很轻易就熟识。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小Y是在一堂文学选修课上。
她坐在我后排靠右的位置。当我面无表情地看讲台上一个接一个独白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有熟悉的川音。于是回头就看见她们,小Y和小D。小Y很瘦,皮肤黝黑,甚至有点离谱。小D微胖,皮肤洁白。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很深刻的记住了他们。
后来的某一天,小Y问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我总是开玩笑说,我第一次回头看你们,吓了一大跳,黑白无常啊。然后一向沉默的她和小D就追着我打。
时光就在这样追逐与嬉闹中悄然流逝。我和小Y、小D日渐形影不离。于是,小D成了我的小妹,小Y却一直沉默地陪伴在我们之间。
小D单纯而乖巧,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不喜欢文学,却会因为我的文字里出现她的名字感动得一塌糊涂。
而小Y是个沉默的人,精致的脸庞,忧伤的眼眸,她喜欢45度角仰望天空,喜欢掠过半空的飞鸟。她喜欢文字。她读过我所有的文字,虽然从来不留下一句评论。
3
我想起我接手文学社的那一年。
因为要办杂志,我总有忙不完的事。小Y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策划,宣传,组稿。常常是两个人忙得没日没夜。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了。即使我们都不怎么说话,却默契得像一对相识多年的恋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有时候陶醉在文字里,有时候忙碌在熙攘的大街。
我看见她的皮肤已经不再黝黑了,晚风吹拂起她笔直的头发,有种很精致的美。那种美一直停留在我心里,扎根,放大,便成为了永恒。
只到有一天,我们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渝。他的出现,让这种默契突然中断了。
那天晚上,上完晚自修以后,我、小Y、小D在学校旁那条小吃街上吃夜宵。夜色很浓,我们闲走在街道上。我和小D聊着天,小Y沉默地走在小D旁边。一个男生走过来,朝向小Y说,吃什么,我请你们。我问小D,你们朋友。小D耸耸肩没有说话。
那一刻,有一股莫名的酸楚流过我的心里。于是,我潇洒地对小Y、小D说了一句,你们去吧,早点回宿舍。
第二天,那个男生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
第三天,那个男生出现在小Y宿舍楼下。
再后来的某一天夜里,我收到一条信息。来自小Y。她问我,有个人追我,我要答应他吗?
我突然就悲伤起来。
“我不知道。”我发出简讯那一刻,窗外的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下来。
那个夜里,不只是她一个人辗转反侧,我也一样。
小Y退出了文学社。
小Y恋爱了,并且很快陷入热恋中。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有些不自在,就像习惯了加糖的咖啡,突然换成了加盐;就像用惯了的玻璃杯,突然缺了一个口子,换新的没有质感,不换又哲嘴。
再后来,小D也恋爱了。于是我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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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是个容易悲伤,容易怀旧的人。小Y也是。
在高中的时候,我会怀念我的初中,在大学的时候,我怀念我的高中,于是我用文字怀念起R的时候,她也在某处怀念起我。
R是我的高中同学,我有时候会和她通电话,一讲就是两个小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没完没了。
小Y的那个男生叫瑜。瑜爱好网游,成天停留在虚拟的空间里,很少时间陪小Y。
小Y无聊,会来到我租住的屋子。我为她沏上一壶茶,在阳台的椅子上,她呆望着天空,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年,我有时候会问小Y,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她说,为了彼此温暖。
我说,不,是寂寞的狂欢。我们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于是,小Y也渐渐不再过来看我,而我也正式和R开始了异地恋。
大四的时候,小Y已经成熟多了,俨然一副人妻的贤惠模样。为渝做饭,准备论文,投递简历。
毕业后,我离开了广东,为了R去到道路旁长满香樟的小城。而小Y,随同渝一起去了深圳。
从此,我们相隔两千公里。几乎不再联系,偶尔在Q里,她嚷嚷几句,我回过去的时候,她那边的头像已经灰了。
5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小Y电话。她说,要不我来找你吧。这让我有一点点意外。
于是,我很平淡地说了声好,没有任何怀疑。接着我又接到了她母亲的电话,希望我能够照顾好她,我再次郑重道了一声好。
当我说完两声好的第二天,小Y就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已在离工作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为了她。
小Y开始了新的生活,认识了新的朋友,这让我感到欣慰。只是,我再也没有听到她提起过渝。
我没有问,就像她从来不问我和R之间的事情一样。
大多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肥皂剧,多数时候沉默,少数时候开怀大笑。
半年后,我租住的公寓到期了,而我新租公寓离小Y上班的地方实在太远,她搬走了。这时候的她,已经变得开朗起来,不再像半年前的样子,如同羽翼丰满的鸟,我已经放心让她远飞。
6
我和R的爱情逐渐升温,每个周末都会坐近一个小时的车,见一次面。
这使得我很少有机会再见到小Y。小Y偶尔会打电话给我,心情总是很好的样子。她说每周同事都会有Party,她喜欢一群人安静地唱歌,彼此聆听。
这个时候,我已经看不清楚自己内心是高兴还是忧伤了。
只是最近几个周末,小Y都会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有空。然后她会坐半小时的车,来到我这儿。
周末我会加班,于是她总是买好菜,做好饭,等我下班。下班后,我炒菜,她在客厅里上网,看看视频。等菜做好以后,一起沉默地吃饭,然后她再坐半小时的车回去。
我问过她,是不是过得不太好。她总是说,我只是来关心下你。我淡淡一笑,笑容里有几分苦涩。
过了四月,她突然对我说,她辞职了,要回老家。我问她,怎么了。她看了看窗外,朝着落地窗说,有点累了。
7
临走前,小Y在我家住了好几天。她说,她不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太安静了,静得可怕。
她喜欢几个人在一起,安安静静在一起,心和心贴在一起,就像当初和我和小D在一起一样。
我记得临走前一晚她给我讲了一个关于三色堇的传说。
她说,三色堇的花瓣最初是纯洁的白色。爱神丘比特是个小顽童,他手上的弓箭具有爱情的魔力,射向谁,谁就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他第一眼看见的人。可惜,爱神既顽皮箭法又不准,所以人间的爱情故事常出错。这一天,爱神又找到一个倒霉鬼,准备拿他来射箭。谁知道一箭射出,忽然一阵风吹过来,这支箭竟然射中白堇菜花。白堇菜花的花心流出了鲜血与泪水,这血与泪干了之后再也抹不去了。从此白堇花变成了今日的三色堇。
小Y说,她是一株三色堇,因为孤单,所以渴望彼此温暖。因为得不到眷顾,才拥抱这份温暖。
于是小Y终于还是离开了。
在生命中,有的人在那些青春伤怀的岁月里,陪你一程,然后又离开。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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