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广州酷暑炎热,除了茫茫多的车辆过往,没有几个人在路上行走,绝大部分都上班去了,广州常住人口有着一千多万人,国家三大城市之一的名头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梦想青年来这里追逐奋斗,也伴随着到处是抵不住的被霓虹染化了的俗气空气。
铃铃铃…铃铃铃…
整洁的房间里闹钟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于它。霎时间更加紧凑尖锐的声音从它身上发出。
啪!响声戛然而止。“吵死了,有完没完了。”
“嗯…嗯!怎么是八点半的闹钟,我八点的闹钟怎么没响!惨了惨了!”
洗漱台里江梦西正在急急忙忙的洗漱打扮着,嘴里还喊着:“刘新!刘新!!上班去了?”
中长的直黑头发、简单干净的白衬衣、纯黑色的西裤和高跟鞋,标准的职业装束,那不经意间挽起的双袖,似乎还在显示着她此刻颇为急切的心请。
江梦西长像也算是天生丽质,娥眉皓齿之类,只是平常的她不怎么好打扮,说是在这紧张的城市,干着这压抑的工作,时间都是用挤的,在这奋斗而又要成为过去的年纪,你用十天梳妆打扮的时间,都能拉成一个客户了,为什么还要消耗这些个时光来满足外在皮囊的需求,满足身体里那可耻的外貌神经。
“啧啧啧,老娘这速度。”江梦西得瑟的往门口走去,一个不经意的侧头看到了客厅桌子上的早餐:“嗯,早餐?刘新这死人,早餐都准备好了也不叫我起来,还吃哪门子的早餐啊,都要迟到了。”说着马上拿起牛奶猛的喝两口就出门去了。
江梦西在广州的JT公司工作,是整个华南地区的总部所在,负责公司线上线下的广告招租。精明能干的她,工作中颇有女强人的范儿,几年的摸爬滚打,做到了他们这个小组负责人的位置。
“呼…呼…还好没有迟到。”调整了自己紊乱的呼吸,伸手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江梦西就朝着自己的部门走去。
“江总早上好!” “江总早上好!”
“嗯,早上好,” “诶,彭辉,等下把昨天,不,把这周的客户资料整理下拿到我的办公室,每个客户的意向程度要写清楚,哪些客户没有来公司面谈过的也标写出来。”工作时自信的气息总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彭辉:“好的江总,我这就去办。”
又看着手底下这些员工一个个的都吃着早餐,喝着牛奶、豆浆,聊着天,再想到自己客厅那一堆早餐,江梦西就气一不打一处来,对着他们说:“马上要到上班时间了,把你们这些吃的喝的,快点解决,我不希望等下上班的时间还有人在吃早餐,吃个早餐不会在家里吃吗,非得拿来公司,像什么样子。”
说完就向着自己办公室走去,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哒的响声,还显示着她此刻愤愤的心情。
马菲菲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啧啧啧,这大早上的,谁惹到僵尸(江梦西名字中两字的谐音)了,她吃的不是早餐,是吃了一肚子枪药来的吧!”马菲菲是读师范出来的,然而她并没有去做老师,反而跑来了这里干业务,她也是这里最不怕江梦西的。
关幼清:“嗯嗯,就是,大家伙今天都老实点,要不然有得受了,怪不得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右眼不停的跳,准没好事,看看,看看,来了吧。”
彭辉:“得了吧你们两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开玩笑别太上戏啊,一个个的真能想,我看啊,江总只是心情不好,你们别惹事就行了,江总还不至于公私不分。”
马菲菲不干了:“是是是,大辉你是不怕,你业绩突出,可怜我们过山车般的业绩,要啥没啥,指不定等下就拿我们谁先开刀了,我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还作势担惊受怕的样子。
钟在石在自己的位置上边麻利的吃着早餐还边整理自己的客户资料,听不得他们吵闹:“行了行了,那么大声干嘛,生怕人家听不到,我可没空搭理你们,我先吃完了,好去干活,我还要冲单呢,单子才是白花花的钱。”
“唉,没劲啊,跟你们这些无聊的同事共处,我是怎么熬下来的,每天都是客户客户,好没劲啊,本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发大财啊。”马菲菲感叹道,“我要远离这喧嚣的闹市,自然才是我的归宿,决堤的水啊,你又要把飘飞的落叶冲往哪里?前途就像那扎根在深夜的蔓珠沙华,只剩下了回忆。”
关幼清:“好了,菲菲,别感叹了,等下把我的垃圾也顺便丢了。”
马菲菲怒目而视。
江梦西公司是在所在区的经济中心,窗外到处是密集的各种楼盘,映射着太阳的光线,丝丝刺眼,到处是川流的车辆,流连辗转驶向远方。
单调的办公室里,江梦西躺在椅子上闭目,像是要平复今天急躁的心情,作为小组的领导人,她要以理性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中,马菲菲她们的话她是听到了,但是没有在意,她理解他们的抱怨,做她们这行的,每天都在想尽办法拉取客户,电话、微信、网站,频繁的、重复的。
记得那晚刘新和她说过,我们每个人从丘陵小镇,从河水畔前,从未开慌的城区飘聚而来,为的都是家,温饱、富足、甚至享乐。对于投身职场的人,从来都是孤独的,钱势两无,在生活现实压力下自我安慰的前行,一个人,两个人,或是一群人,懂自己的或许只有寂静深夜里的自己,这不是悲观,是人的另一面。我俩也一样,也可能晚上你在被窝里哭过了好几回,你看,这我就不知道。
“哼,一根筋。”江梦西冷笑着,缓缓的起身伸展着匮乏的身体,“咦呀…开始工作,还是工作能让人精神啊。”
下午的时候,在广州另一边的DE医院里,眼科室里刘新刚看完了一个患者,照常的翻看着资料。
刘新乍一眼看上去是个挺斯文的人,略显消瘦的脸上又有着丝丝凌厉的双目,眉毛与常人相比有要浓厚些,自然的短直发,一看就不是精心梳理过的,整个脸上有儒雅,有凌厉,有透着些丝丝的自然的伤愁。
吱…门被推开,是安歌。
“刘新,等下下班吃饭去,冯伟李修能那两个家伙一直惦记着我这顿饭,整好今天都不用加班,今天整一顿,还是医院附近的那饭店。”
刘新也觉着不错,对于安歌他一般不会推脱:“可以啊,但是我要晚点去,下班我还有事,也不会太久。”
安歌扫了他一眼,了然于胸:“又到你做饭了?这都不是事儿,一天不做还能把你给怎么了,我一星期不做饭,也不见我老婆能把我怎么样。”
刘新想想也是:“好吧,那下班我去找你。”
“好咧,那这样定了,我去定个位子,那你…继续看资料,我就不打扰了,你继续。”说罢,摆摆手就出去了。
安歌出去后,刘新打算打电话给江梦西,想着同事聚会很正常的事,她应该能理解。
这时的江梦西还在办公室里写着月报进度:“唉,今晚又要加班了,每次开会前都弄得我要加班写报告。”
咚、咚,这时敲门声响起。
江梦西危坐:“请进。”
马菲菲推门而入:“江总,你要的资料。”说着就在江梦西前面坐下。
江梦西也习以为常了,并不介意:“怎么,谁惹着你了,这可不是你马菲菲的该有状态。”
“谁还没点烦心事啊。”
这时候江梦西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刘新打来的,马菲菲瞥了一眼,摊手耸肩的,并没有出去的打算,江梦西也没有理会她。
“喂,难得啊,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说吧 ,什么事。”江梦西面有得色的道。
“哦,打扰到你了?那下班我再打给你。”
“不用,现在说,我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你今晚要不”
“哦,对了,我今晚要加班,你做少点,今晚我在外面吃了。”江梦西突然想到自己要加班,接过话道。
“哦,那好,我这没什么事了,嗯,那你先忙吧,挂了。”
“额,喂,喂!”
江梦西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挂了,愕然道:“啥玩意?上班时间专门打个电话找我开涮?活腻了吧你,我还没找你麻烦呢,反倒来挤兑我。”
一旁的马菲菲一脸冷笑,就这么看着她。
江梦西被盯着浑身不自在,手机往桌上一扔,佯装生气的样子指着马菲菲吓道:“干嘛呢你,还不去干活去,就你这工作态度,信不信我能把你开除个七八次。”
马菲菲不为所动,嗤笑一声就走了出去,连门都没给她关上。
到了下班时,刘新几个人一起去饭店,离医院很近,走十分钟就到了。“你们还别说,吃了那么多家,还是这里的东西好吃,够味。”冯伟拿着筷子指着桌上的饭菜说到,“记得老李带我们去的那个叫巢宴的,哎哟,吃得我反胃了都,还死贵。”
李修能愤愤不平:“那是不好吃吗,你那挑刺的的口味,全广州能找出几家合你胃口的。”
冯伟自知无趣,并不会理于他,哼的一声以示不屑继续吃着饭。
三人都是刘新到这工作以来结识的,都要比刘新年长好几岁,或许是各方面都有相同或相似的认知,弥久来往间,刘新便与他们熟络起来。刘新很庆幸能有他们这样的朋友,不仅是因为在他刚到来时,在工作、生活上对他的帮助,在他们身上,刘新看到的是大学时同学间的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刘新,不是我说你啊,你岁数不小了,已经过了那种挥霍,冲动的年纪,再者,工作稳定了,是不,也该讨个媳妇了。”安歌边吃边对着刘新道。
一说到这个,李修能也是面目稍正:“这话安歌说得不错,瞅着哥几个老婆孩子都有了,就你单着,你不急,我看着都急了。”
“这事我们不好搞,得让刘新自己来。”冯伟接过话说。
刘新听他们说这话题就很是头大:“别介你们,这事听我妈唠叨就行了,在外面我可不想再听你们唠叨,算我求你们了。”
安歌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刘新一脸新奇的道:“你跟你那美女室友到底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你难道就对人家没有感觉?我也没见过几次,但我觉着这姑娘挺不错,我看人还是挺准的。”
“这还用说,肯定有猫腻。”冯伟肯定的道,“话说,那女孩漂亮不,我跟老李还没见过呢。”
“不错,我还真想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哪家的姑娘。”李修能跟着道。
刘新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讨论,稍显得无奈:“你们别想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只不过听她说我来之前他男朋友被就调到新加坡工作了,我跟她就同学朋友的关系。再说了,你们孩子都有的人见她干嘛,我还不放心呢。”
安歌看着刘新耸了耸肩:“好,不说这个了,祝你好运,找个漂漂亮亮的老婆。”
“来吧,为今晚能宰安歌一顿,干一杯,刘新来,大家伙聚着,总要来一杯。”李修能微仰着头示意刘新。
刘新一直不喜喝酒,但也知道这不好拒绝。
“干杯!”
刘新跟他们分别后就独自坐地铁回去,他也有想过找个女朋友,但就是没看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女孩,想想这些年来自己真是过的挺失败的,或是有些事也放不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江梦西穿着休闲服饰正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也不知她是看电视还玩手机,嘴里还啃着苹果,刘新刚进门就道:“过来,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 。行啊刘新,今天打电话是想跟我请假出去鬼混,不做饭是吧?”
刘新道:“就跟同事小聚一下,没干嘛,安歌他们,你知道的,你不是也不回来吃饭嘛。”说着在沙发坐下,拿起桌子的苹果吃。
江梦西面色微怒,用赤脚踹了刘新一下,道“这两码事,我加不加班,今天这饭你都不做,是不,这就是事实,我不管,下周你得补回来,补回来,补两天。”说完又踹了两下。
“好好,我给你补三天,多大点事。”刘新故作求饶道,“还有,都说了你以后没必要起那么早,又不上赶不上上班,你这动不动加班的,要保持好睡眠。”
“你说这个我就来气,平常怕你迟到,早上我都是叫你起来的,你可倒好,今早起的比谁都早,早餐可都弄好了,叫都不带叫我一声的,还好我今天没迟到,要不然你死定了。”说完还用眼睛瞪着刘新威胁道。
刘新不以为然:“我算过时间的,就你那洗漱打扮的速度,不会迟到的。”
“你想死吗,怎么说话的,再说一遍。”说着,用手使劲的在刘新身上拧。
“痛痛痛,别拧,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刘新吃痛着,又不敢乱动。
这时,桌上江梦西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是谁打来的,下意识的看了下刘新。
“林染电话,还拧我干嘛。”刘新无所谓的道。
“切!”江梦西白了他一眼。
“我洗澡去了。”
“哦,水热好了。”
说完,江梦西就往房间里走去,估计是要开视频通话了,刘新则迤迤然的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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