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和市场：人类最伟大的两个发明

轮子的发明或许不需要学校，但传承轮子需要学校，也需要市场。

人类有很多重要的发明，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轮子、文字、发动机、发电机、网络，如此种种的发明一经推出就迅速为人所接受，这些技术或许可以称之为框架型技术。框架型技术是之后技术发明的基础和平台，未来的技术发明只能在它的基础上更新换代或增加新的功能，否则无法获得大规模的推广和使用。例如，轮子发明之后，但凡要提升陆上物体运动速度的技术都需要建立在轮子的特征，一切动力输出装置都需要将自己的运动形式转化为圆周运动。

与之对应的是人类提出的框架型概念和理论，它们是人们理解世界的透镜。框架理论有不同的理论精细化程度。这个世界能否理解，不同的回答构成不同的框架理论。心物关系的不同理解构成理解人类行动的框架型理论。和框架型技术一样，框架型理论为人们提出新颖的具体的理论设定了可能的空间。如果某个文明认为这个世界无法理解，那么很有可能就不会演化出以探索现象背后的规则为目标的科学。

框架性技术和框架型概念固然重要，但是传承和积累二者的途径也同样重要。在笔者看来，学校和市场是人类最伟大的两个发明。因为学校能够保存和创新框架型技术和框架性概念，而市场则能以最有效的方式检验技术和概念的有效性，并推动二者的社会传播。

人们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想法从脑袋里喷涌而出，但只有极少数的观念能够保留下来，有机会得到反复的加工，在这其中只有少之又少的观念会因为某种原因被他人模仿学习进而被社群中的其他人接受。因此，在学校和市场出现之前，技术和概念的发明速度非常缓慢，社会传播速度更是如此。学校出现之后，人类第一次能够以系统且刻意的方式将技术和观念教授给新人。

复杂的技术和观念就能够以最保真的方式传递给其他人。比如，理性的哲学思考在柏拉图的学园里延存了下来；复杂的机械制表技术在行会中传承了下来。此外，学校还为反思技术和概念的有效性，以及对二者完成进一步加工提供了人员和物质上的保障。

市场为技术和概念的发展注入了不竭的动力，为检验二者有效与否提供了筛查机制。如果只有学校而没有市场，在不考虑社会能否持续供养专业学者的情况下，由于技术和概念的不断积累，越来越复杂的技术和概念会严重增加学生的学习时间。没有面向市场的技术将无法获得最终的实用性判定，而没有面向市场的概念也无法获得真伪或有效性判定。

在这种情况下，技术和概念的反思性推理而产生的新的状态都需要分配新的认知资源，没过多久，学校就有可能将所有人纳入其中，那么学校的职能就会自我消解。正是有了市场，技术的实用性得到了检验，概念的证伪与有效性也得到了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