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讲!”镜子里,一个妙龄少女,一边在刷睫毛一边回答,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很大,眉毛上扬,瞄了一眼身后斜倚在门框上的表哥。
“呃!”
“既然不好开口,那就不要说了!”
“是这样的,我有一哥们……。”话还没说完,就被表妹的大眼睛瞪了回去,她正在涂口红,还没开口。
6秒钟后。
“你哥们,找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正在涂粉底,很快,好像要赶时间。
“嗯,等你化好,我们再谈,外面等你,我去帮小姨择菜。”
“去吧,我爸最近不在,烧饭为难了我妈,干饭为难了我。”她边说话边用粉扑往脸上扑粉,起身弯腰,离镜子更近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粉与粉无缝对接。
其实,她不用化妆,化妆品堆在她脸上并不能起到美化的作用,反而是丑化了。至于她为什么化妆,应该跟她的男朋友有关,更跟她的休学有关。
浅蓝色的牛仔包裹着腰以下的部位,白色的T恤在腰以上显现,以腰分界线,前凸后翘,性感;亚麻灰色的大波浪在裤腰边悠闲地荡着,在口红和粉底的帮衬下,有点妖艳。总体漂亮,但不清纯,与她房间里穿校服的照片相比多了几分成熟,伪装出来的成熟;少了几分青涩,化妆品也难以掩盖的清涩。
“小哥,我赶时间,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哦,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
“这个畜生,终于要结婚了。
“这是第几个女朋友了?”
“两三年一个算下来应该是第八个!”
“没有新娘简介吗?应该轮到95后了吧!”
“老婆圣明,确实是95后,省电视台记者,禽兽!”
“提前半年发请贴,他就不怕到时人家忘了吗?”
“他是奇异的灵长类动物,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同时在交两个女朋友。”
“你就这样任他胡作非为?”
“应该不会,我得拯救他!”
酒吧里,陌生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彼此倾诉着,歌手富有感染力的歌声,缓缓地在空气里弥漫。这里的夜景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花红柳绿的酒、嘈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加上昏暗,可以让人穿越时空,忘掉现在、忘记过去、忘却那曾经留在心灵深处的隐痛。
晃眼的马尾。那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还没有来得及正式见家长,关系就夭折了。她被父母安排去了德国,而他则留在了上海。他以为一切都是她父母在捣鬼,然而,他错了。
到此,封心,锁爱。
不久,开锁,放荡不羁。似乎是为了报复,报复那段猜测,肇事地点他选择在酒吧。
“为什么选在酒吧?”
“我喜欢那里,那里可以让我没有负罪感。”
在他的观念里,酒吧就等于是随便。随便找人喝酒,随便找人聊天,有时还随便跟人去了黑暗的小屋。
可他忘了,他天生就做不了坏事,只是可惜了那一遭又一遭的往返和那一瓶又一瓶的好酒。
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做不了坏事的好人。第一个正式的女友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因为家里穷去酒吧打工,在这段姻缘中他扮演了一个救世主的角色,对方刚毕业他就把人家“娶”了,还给了她家里一大笔彩礼,尽管没有领证。
“婚”后,他就觉得自己没有了价值,弟弟安排了工作,岳父岳母也都奔上了小康。
“我经常出差,不能陪在你身边,我们还是分手吧!车子、房子都归你,我净身出户。”
那一刻,马尾的影子在他心里闪了一下;那一年,他30岁,是企业高管,还没有创业。
“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我不反对,谢谢你照顾我和我全家这么多年,你保重身体,少吸烟。”
好聚好散,好得让人羡慕。
没有了女人,没有了房子,也没有了车子,除了有些许存款外,孑然一身,空空如也。
放空自己,从头来过,他开始了创业。
创业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长跑,路上有坦途、有崎岖、风景无限,当然也少不了爱情的点缀。
“你先回去休息吧,还有一点,我来收尾,你明天还要出差呢!再见。”秘书,工作上的好搭档。
“不要老是吃面条,人都吃得跟面条似的,我做的海鲜粥,打开就能喝了,喝完记得把保温桶还我就好,不用清洗。”秘书,生活上的好伴侣。
工作上,体贴入微;生活上,无微不至。
一天 。
一月 。
一年 ,两年。
没有结果,也不给结果。
时长不够?缘份未到?有缘无份?
没有答案。
不拒绝,不接受,有点可恶!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惩罚了他一下:商业机密泄漏,企业惨遭重创,还惹上了官司。
秘书,成了别人的秘书;公司,成了股份制。岁月从来不言,却表达着一切;时光从来不语,却检测着真伪。
是教训,但没有意义。时间不止,恋爱不息,但仅仅是恋爱,只恋爱,不结婚。
“小哥,你说你们男人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男朋友欺负你了?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扪他,敢欺负我妹,不想好了!”
“没有。”话音刚落一杯酒从我的衣颔灌了下来,透心凉。
“到家了,你先睡下吧,哎!”
“别走,不要丢下我,我为你改变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还会移情别恋?别走,别走……。”她的手从小哥的脖子上滑了下去。
“你喜欢化妆,我就去学;你喜欢穿裤子的女生,我就把裙子都扔了。到头来你还是找了别人,为什么,为什么?”
“小姨,她睡下了,明早提醒它洗澡,身上都是酒味。”
“这死丫头,都提醒她别跟他好了。不听,还办了休学,就为了他。活该,被人家甩了吧?自作自受。”
“小姨,他多大年龄?”
“比她大三岁,也是刚踏入社会不久。”
“嗯,现在00后都很有个性,我有空跟她谈谈!”得拯救她,我在心里想。
“妹,请你帮个忙。”确认她现在单身,我大胆地开了口。
“什么事,你讲?”那天醉酒的事她忘得一干二净。
“你过来一下。”我招唤妹妹耳语。
“这么神秘!?”妹妹将耳朵凑了过来去。
“啊哈哈,小哥你可真行,这事都敢让我去干。你就不怕?不怕我把人家好事给搅黄了?”
“不怕,真金不怕火炼。我倒是有点担心,担心你魅力不够。”
“切!”随着一声切字出声,妹妹下定决心一定帮小哥完成这个任务。不为别的,就为小哥那后边的四个字。年轻,就是气盛,还带有与生俱来的自信。
妹妹的应允,让我既担心又操心。担心禽兽定力不够,操心妹妹会为他继续休学。
“禽兽,今晚,39度,有空否?”我与哥们一向这样称呼。
“别人不行, 你,一定去,几点?”
“九点,或十点,公司要有事你就迟点;没事你就早点,我九点到。”
“亲爱的,今晚约了哥们,不用等我回来,你早点睡。”
“嗯,玩得尽兴些!我明天有个采访,起得早,我睡楼上,你回来住楼下。”
“OK,好梦。”
有句话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其实有时哥们也要防着点,尽管是出于善意。
晚上十点,喜欢夜生活的人,精彩才刚刚开始。今晚酒吧里的人份外多,舞池中间,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身躯,各种肤色的躯体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引人注目,部分长发在左右上下地来回摆动。
昏暗的灯光下,调酒师轻轻地摇摆着身体,极其优雅地调配着一杯又一杯五彩的鸡尾酒;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灵。
一个男人缓缓地走了进来,东张西望,这种场合,只能找,电话,你是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的。年将四十的禽兽,此时看起来有点像个教书的先生,因为戴着眼睛,其实已经是一个企业家,尽管在感情上有点不着调,实质这跟干实体并无关系。
我向他招了招手,找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个马尾,迈着大步,慢镜头似的缓缓从身边走过,那身段和身高像极了多年前去德国的那个女人。
禽兽以为眼花,并没有追上去。或许是年龄到了,也或许是身份和地位都不同了,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追上去站在她的左身后拍一下她的右肩膀,然后一直继续着然后的故事情节。
就在禽兽认为没必要有下文时,马尾却回了头,悄悄在禽兽边坐了下来。
“先生,能请我喝一杯吗?”
“服务员。”禽兽用叫喊声代替了回答。
虽为禽兽,但此时的他对女人已经没有了好奇,尽管马尾漂亮、性感,也不失清纯。这要是搁以前,虽然他天生干不了坏事,但一定会有一段人人能猜得到的故事。
“我老婆明天要去武汉做个采访,人还没走,我就有点想她了,有点奇怪,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不光如此,我还有点依赖她,我这是怎么了,是老了得征兆吗?”
他以前从来不跟我聊女人,不管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啧,应该是成熟的体现吧,不能说老,尽管还差一年到中年。你这种感受,我在决定结婚那会也有,恭喜你禽兽,你脱胎换骨了。”
“呵呵呵,你是不是也该改改对我的称呼了?都被你骂了这么多年了。”
“嗯,今天找你就是正式改口的,肖董事长。”
“这么多年过来,见过的女人真不少,但真正能让我的心稳定下来的,不是人,而是时间,更确切的说是年龄!”
“就像周杰伦与蔡依林恋爱多年后来却娶昆凌、郭富城与熊黛林恋爱多年却娶了方媛?”
“对,没错,能不能结婚对于男人来说不是取决于对方是谁,而是取决于是否是到了时间!”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才叫对,否则就叫有缘无份!”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两人的对话给一旁的妹妹好好地上了一课。“谢谢你小哥,我打算下月回台北继续学业,感谢你的良苦用心。”妹妹的信息。
我扭头看到了妹妹离开的背影,仰首、挺胸,大步向前,美,一种成熟、独立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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