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雁是八十年代初的大学毕业生,第一年,学校安排她带全校的生物课,除了高二的复读班和快班,还兼任学校收发工作,后来收发工作由专人负责。
带复读班快班的中年老师,还带初中历史。
飞雁是个心地单纯没有功利心不谙世故的年轻女子,她每天快乐地工作,像一只百灵鸟飞来飞去唱着动听的歌。
高一年级三个班的学生,帮忙改卷子的时候总是说,“老师,你今年要得奖金。”
每次考试都是100%的及格率,90%的高分率。
可是,好像除了学生之外并没有人注意,学校领导和老师都漠然视之,那一年竟没有一个领导听过她的课,要知道那是她工作的第一年。
高二慢班的学生,跟她是同龄人,有的还比她大一点,后来听说复读班的一个学生是她高中的同学,看到她来了吓得跑回家再也不复读了。
可能是年龄小又是大学毕业生的缘故,有一种类似“名人”的效应,学生都很听话,当然她的专业知识也很过硬,所以考试成绩空前的好,空前绝后。
高考预考的成绩,她带的慢班远远超过了复读班和快班,可是没人理睬,只有慢班班主任私下问了一下她,并告诉她另两个班的成绩。
可是,慢班是没有人能参加正式高考的,因为总分达不到,那些年总是先预考,然后按分配给各学校的名额,选取一部分人参加国家高考。
因此,她没有记录在案的好成绩。
……
如果,她能将高一的三个班继续带下去,我相信她带的学生的生物高考成绩,一定能拿全县第一名,甚至是市第一名。
可是,第二年分配课程之前,一群老师突然围上她,一个中年女教师说,“把我的音乐课给你带,我今年要当班主任,你带初中生物和音乐。”
她心里想,凭什么是初中生物加音乐,不能是高中生物加音乐吗?但她不敢说,因为这是她的致命弱点。
一切如那个女中年教师所说,她带初中生物和音乐,两门都不需要考试的科目。不知道是领导派那个女教师来探风,还是领导听那群教师的意见,才做了如此安排。
一切都成了定局,她再也没机会上高中。哪怕学校生物高考总未进入前几名,也决不让她带课。
直到五年后86年高考学校才考了个全县第二,与另一个学校并列第二,但这不是那个中年教师带的课,而是后她两年毕业分配来的年轻教师带的,跟她是大学同学,他分来后第一年也没上高中,一直是那个中年教师上,后来又连续分来两个这所高中毕业的本乡大学生,她和他们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他们一来就上高中,而且一直带到高考,不像她那样半途而废,她只带到高考预考,因为她带的是慢班。
天啊,一所学校分来四个生物专业的毕业生,而第一个被雪藏。
渐渐地,学校今年叫她带英语,明年叫她带化学,后年叫她带数学,尽管她有时没同意。
渐渐地,她成了母校的耻辱,什么也带不好,最重要的是管不了学生,竟然有个班的学生在她的英语课上捣乱,多次成群地逃课,学校竟也不管,她听到班主任大声批评学生,说学生不该逃课,竟也不说逃英语课,而说逃飞雁老师的课。母校也把她当成反面教材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大讲特讲。
渐渐地,她由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变成了林黛玉,84年前后的红楼梦热,人们街谈巷议着红楼梦,竟有人不约而同地发现她像林黛玉,太像了!
因为她,学校另外两名同龄女教师,也分别冠以薛宝钗和王熙凤。
她像林黛玉,孤傲倔强,她又不像林黛玉,她在努力地寻找出路,尽管她不知出路在哪里。
86年,一个县长来学校检查工作,在操场上,校长把她喊来。县长望着校长说,你们这个学校好奇怪,生物老师多了,改行,别的学校生物课没有科班出身的人带。县长又望着她说,“我把你调到SLF高中去吧,教高中生物,在这儿不是浪费人才吗?”
她笑了笑,未置可否,她敏感到这也不是她的出路,换一个地方就一定行吗?说不定会跌落更危险的境地,而且她不习惯跟官打交道。
于是,她继续坚守在那里煎熬着寻找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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