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篇原创
又到了采山菜的季节。
采山菜，是每年暮春时节，山区百姓特别是贫困家庭的重要收入来源。
山菜是长白山区大自然的无私馈赠，以其天然、绿色、无公害而倍受人们青睐。
近年来，它的价格也在逐年攀升。
在品尝山菜美味的同时，你或许并不清楚，它是怎样从莽莽大山来到我们的餐桌，这背后有道不尽的辛酸甚至血泪。
壹
一位家境贫困，怀着二胎的农村女子，趁丈夫上班，儿子上学，放弃了丈夫的再三叮嘱，与邻居一同上山采菜。
结果背着重重的山菜下山时，被一个不显眼的树茬绊倒，从山坡滚到了山下的边沟，失去了她还未出生的孩子。
当丈夫来到医院，怒斥妻子时，妻子泪流满面地说，她只是想偷着赚点钱，在儿童节时给儿子买个他最喜爱的变形金刚。
说完，夫妻抱头痛哭。
贰
一位中年人走起路来总是摇摆不定，多年前安装的假肢，不知坏了多少回，他依然不舍得换装新的。
聊起他的断腿，他苦笑着说是上天注定。
一次，他和朋友去采山菜。他只顾盯着眼前的山菜，并循着山菜的路径走着，当他发现与朋友走散了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他并不熟悉路，平常全靠朋友引路。
于是，他边走边召唤朋友，但就是没有回音。
结果，天很快就黑下来，他听到不远处有流水声，就急着奔了过去。因为，他听说只要顺着河就能找回家。
结果，他从山崖跌落，坠入河中，幸好，山不是很高，水不是很深，但他永远失去了一条腿。
叁
一位下岗职工终于熬过了闲散无事的冬季，到了他期盼已久的采山菜的时节，他攒足了力气决心大干一场。
连续几天的收获都不错，虽然累一些，但他很充实、快乐。
那天是妻子的生日，他不打算上山了，想在家陪她。
可那天早上天气非常好，不上山真是可惜了，他在心理嘀咕着，妻子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让丈夫上山，条件是早点回来。
上山后，他格外卖力，只采了两个多小时，就搭乘早班车下山了。
车终于到了市场，还没等停稳，他就背着大袋子第一个挤下车，然后迅速从车头前向市场奔去。
他想早点占个好摊位，早点卖完山菜，早点回家为妻子过生日。
此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一辆轿车从他坐的客车后急速驶过，由于客车遮挡了视线，轿车司机发现他时已来不及刹车，一场悲剧已不可避免。
男子躺在了血泊中。有位邻居认出了他，急忙跑回他不远的家，告诉了他的家人。
一会儿，男子的妻子、父亲和母亲哭喊着来到车祸现场，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把男子送到医院。
在途中男子痛苦地睁开眼睛，对他的父亲说：爸，你别管我，去把菜卖了，过夜就卖不上价了。
他的父亲，噙着泪水，回到市场，蹲在山菜前不停地抹眼泪。
邻近卖山菜的人被老人感动了，号召所有卖山菜的都不卖了，先帮着老人卖。
他们含着泪对过往的行人说：老人太不容易了，买点他的山菜吧，他的儿子刚出车祸，还躺在医院呢。
像是兜售，更像行乞。
许多人听了这个情况，主动来买；一些商铺的店主也出来买老人的山菜，没有一个问价格，有的甚至不再等着找零，扔下钱就走了。
不多时，老人接到电话，只听他“啊”了一声，扔下菜摊跑向医院。
他的儿子最终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肆
在一个村的敬老院里，多数都是孤寡老人，但有一个40多数的中年妇女，显得不太正常，她是精神出了问题。
年轻时，他的丈夫因上山采菜被长白山区森林里特有的一种毒虫——蜱（pí）虫（俗名：草爬子）叮咬至死。
从此，她痛恨大山、痛恨森林，痛恨山菜，逼着正在读中学的儿子发出毒誓：今后，无论家里穷成什么样子都不要上山，尽管他们的家就在山脚下。
他的儿子也郑重地答应了母亲。
几年后，儿子考上了离家不远的师范学院。
那年五一，儿子放假回来。母亲为了尽早还清他上学时借的钱，又去集市卖鸡蛋了。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他心酸难过。
等母亲走远，他咬着牙，一个人走进了大山。
他早就听说：对于他这样的家境，五一前后的十几天最好的赚钱途径就是采山菜。
临近傍晚，他背着袋子下山了，在山下的收购点，他直接把山菜卖了。
拿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赚的钱，他异常兴奋。
母亲回来后，他并没告诉她，打算再偷着去几次，多赚点再给母亲一个惊喜。
可当天晚上，他就感觉到身体不适。
三只蜱（pí）虫已经侵入他的身体，但他并不清楚这就是毒虫叮咬的症状，他不敢声张，更不敢告诉母亲。
下半夜他开始高烧不退。
第二天早上，当母亲走进他的房间时，他已进入昏迷状态。
当母亲声嘶力竭地摇动他时，他微睁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妈，原谅我吧，昨天我去采山菜了。
母亲终于明白了，用力捶打抱在怀中的儿子，用几近嘶哑的嗓音骂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你还想和你爸一样，被叮死吗！
可无论怎样摇晃和怒骂，孩子只是静静地，两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他被送到医院，但因错失了救治的最好时机，孩子永远地离开了。
悲痛欲绝的母亲，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不久就精神失常。
在敬老院里，她每天都在喃喃地絮叨着：山菜吃人，山菜吃人.......，一遍又一遍。
她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但唯独没有忘记对山菜的痛恨。
伍
在路过市场的拐角，请你不要轻视那些满脸倦容、衣衫褴褛的采菜人，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坎坷甚至滴血的故事。
请不要小看那一堆堆的山菜，那或许就是他孩子的玩具、妻子的新衣、丈夫的小酒、父母的药费.......，是孩子的惊喜，是妻子和丈夫的笑容，是老人舒缓的疲倦，那是一个家看到美好的一丝希望。
请用你可花可不花的钱，买点山菜吧，不仅是因为它是最纯净的，还有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一个已心力憔悴的人早点回家。
请不要和采山菜的人斤斤计较、讨价还价，因为他们为此付出了生命的风险和代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