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孔老头儿

可爱的孔老头儿（一）

最近，受书乘的感染也读起了《论语》，深刻地感受到儒学确实是一门“高大上”的学问，但更让我感触深刻的是，孔老夫子是一个可亲可敬可爱的老头儿。

夫子之可爱在于说实话、不做作，聪明幽默甚至有点狡黠。一个人博学、睿智、善良、正直、幽默，又能说会道，这样的人的语录对我们肯定是大有裨益。感谢夫子的学生们把这些语言场景真实的记录下来，感谢他们不雕琢、不粉饰、不遮掩、不拔高的文风，让我们能够领略到老先生的风采。至于后人把“圣人”的荣誉称号授予他老人家，其实或许是动机不纯罢了。如今我读《论语》是在听课，如同当年听之祥老师、金钟老师在课堂上教我们知识、教我们为人、教我们处事一样一样地。

先说一件关于颜回的事。颜回，字子渊,

孔子最得意的10大弟子之首。《雍也》说他“一箪食，一飘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对他的评价是相当高的。颜回40岁去世，用现在标准可以说英年早逝，夫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悲痛之情溢于言表，更可见二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颜回去世以后，他爹颜路找到夫子说：“孩子走了，你看他这么有才华，我想给他办个风光点的葬礼，可是家里也不宽裕，你把车子卖了给孩子置办副椁吧！”对于颜路丧子之痛我等虽可理解，但这个请求未免有些过头了。夫子的回答非常巧妙得当，可以说动之于情，晓之于理，拒绝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尤其是最后的理由，更是让人忍俊不禁。夫子说：“才华不才华的先放一边，你说你的儿子，我也说说我儿子吧（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我儿子鲤也去世了，我也只是给他置办了一口棺材，也没有给他置办椁。我不能卖掉车子步行来替他买椁。因为我自从当过官以后落下个毛病，没有车子，路也走不了了（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再说一个关于子游的事。子游姓言，名偃，字子游，也是“孔门十哲”之一。这个人很有才华，但是有个毛病就是“犟”。后来，还是卖粘粥的赔了本-----吃了糨（犟）的亏，因为祭祀的事情，和领导曾子意见不合，一气之下辞了职（小敛之奠，子游曰：“于东方。”曾子曰：“于西方。”）。

说有一天，孔子来到武城，时任武城县长的子游陪同老师视察工作，正好看到武城县举办的大型“红歌会”，丝竹管弦，歌声嘹亮，红旗飘飘，阵势宏大。子游暗想，猪八戒吃炒面-----看俺（揞）的，其实也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己的能力呗。可夫子自有自己的想法，武城乃弹丸之地，何必兴师动众弄出这么大动静来。于是，一笑，说道：“割鸡焉用牛刀？”也就是咱常说的“杀鸡焉用宰牛刀”，意思就是治理武城这么个小地方，用不着这个。子游闻听心中大不高兴，于是“犟”病又犯了。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以前的时候我曾经听老师您说过，品行高尚的人受了熏陶就会有仁爱之心，贫民百姓受了熏陶就会容易接受领导。教育总是有用的，这可是您老人家自己说的呀！不服领导，抢白老师，子游真犟。

这里插播一个我遇到的真实的类似的笑话。我在利津人大工作的时候，有两位仁兄精于“抬杠”，一位话快，时常妙语连珠，一位语迟，但善找“扛眼”。话快之人言多必失，说了句前后矛盾的话，语迟之人也不含糊，立马反击，你刚才不是说那样吗，怎么现在又说这样呢？语快仁兄妙答：“我说的，我说的就对吗？”抬杠至此，登峰造极也。

遭了学生的抢白，夫子既没有勃然大怒、强词夺理，也没有像先前那位仁兄那样来个自我否定，人家的回答精妙至极。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你们几个听着，刚才子游说得对啊！我先前说的“杀鸡焉用宰牛刀”是开玩笑啊。这个回答既避免了尴尬，又坚持了真理。夫子不仅是一个可爱的老头，更是一个可爱的老师。

最后说一个关于阳货的事。阳货又叫阳虎，是当时鲁国实权派季氏家族的家臣，就如同如今大领导的秘书，牛逼的很。一天，阳货想见见夫子。夫子大概对此人不感冒，心想你牛逼，我还不吊你，不见。这个阳货便动了个心眼儿，趁着夫子不在家送来一只烤乳猪。夫子回家一看有些犯难，收下吧，就得见见这家伙，不收吧，烤乳猪又实在诱人。再说夫子是个美食家，不单能喝还很会吃。曾说过“唯酒无量，不及乱”，只要不闹事，喝酒不限量。他对饮食更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不用说了，还有“八不食”，即“食钮而蚀，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沽酒市脯，不食。”然而，这个难题难不倒夫子，夫子给他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趁着阳货不在家的时候前往拜访。谁知阳货棋高一着，早在路上等着夫子了，于是“遇诸途”。“既然躲不过，那就聊上五块钱的吧。”夫子心里想。没等夫子开口，阳货就打开了话匣子，“来！予于尔言。”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夫子也不介意，便走了过去。阳货接着说：“满腹经纶却不关注国家的发展，这能够称得上的‘仁’吗？夫子默然。他便接着说道：“不能。期望为国家建功立业却屡失良机，这可以称得上‘知’吗？”夫子若有所思状，仍然没有吭声。阳货又接着说：“光阴似箭，时不我待，这个问题是该考虑考虑的时候了！”至此，夫子恍然大悟，这是劝我为他们做事啊！于是说道：“是，我现在突然想为官了。”说完扭头便走，回家啃烤乳猪去了。夫子暗想，这面也见了，天也聊了，你提的问题咱也答复了，烤乳猪俺吃的心安理得。但是，据《左传》定公八、九年传记载，阳虎当权之时，夫子并未仕于阳虎。看来夫子说的“言必行，行必果”也是区分对象和环境的，如果阳货真的为这句话来找夫子，想必夫子也会回他一句“前言戏之耳”。

官家推崇儒学、盛赞夫子最大的目的正如子游县长说的那样能让我等小人“易使也”。学者的初心则复杂一些，克己复礼、修身养性者有之，开启民智、教化大众者有之，满口仁义道德、实为混碗饭吃的也有之，不能一概论之。而我们老百姓对夫子的崇拜和敬仰则非常简单朴素。一是他老人家知道得多。可以说治国安邦、天文地理、修身齐家、人情世故、婚丧嫁娶、吃喝拉撒、等等等等，夫子所述备矣！二是夫子说得对。夫子的思想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老百姓觉得夫子的言行可以作为行为的标杆和衡量的标准。至于我，说实话我不大喜欢儒学，可能是上学的时候古文难懂留下了病根，也可能是脑子里“文化大革命”“批林批孔”的遗毒有丝丝残留，但这不影响我对夫子的崇敬和热爱，因为我觉得夫子是一个可爱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