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为补身体捕鱼忙，孰料险恶水中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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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的桂花发出浓郁的香味，小美在床上辗转难眠。
脑子里一会出现大彪那五官拥挤在一块的脸，一会大虎那俊朗的面庞重叠在大彪的脸上，一会又浮现出大志和云云紧紧相拥翻云覆雨、忘情投入的样子···
小美手心里全是汗。
“云云的名字，字里有你，你没发现吗？”小美脑海里来回回荡着香秀的这句话。
五岁的云云可爱漂亮，扎着两个小辫子，细眉圆眼，说话柔柔弱弱，像极了三嫂香秀。
云云、大志，怪不得三嫂说云云的名字里有大志，“云”字和“志”字，可不都是带着“二”吗？大志在家里又是排行老二，三嫂给孩子起的名字意义可够意味深长的啊，一是含有大志名字的一部分，二是表示孩子是老二的孩子，如果不知道内情，谁又能懂得名字里的意思呢？
可是三嫂啊，你这么做对得起三哥吗？
“怎么还没睡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彪回来了，满身的香火的味道。小美忍不住的捂住了鼻子嘴巴。
“来，吃点这个。”大彪笑嘻嘻的用手捧着一张烧纸，里面放着一个烧的黑乎乎的大馒头。“来，把这个馒头吃了，这可是好东西。”看着小美疑惑的眼神，大彪罕见的耐心解释道：“在我们农村啊，老人去世的纸扎里面都会放些馒头，等把纸扎烧了后，吃了里面的烧馒头，可以增强体质呢，还可以辟邪呢，省的再招惹些邪东西。”
“我跟你说啊，我这是抢的大志媳妇的，她怎么也不给我，吆喝着要留给她大志和她儿子吃。”大彪谄媚似的笑着，“快点吃了吧，身子这么弱，怎么给我生儿子呢。”
“大志家嫂子一直在那看热闹吗？”小敏起身问道，顺手拿起烧糊的黑馒头端详起来。
“可别提了。”大彪边脱衣服边说道：“为了看热闹，一直抱着困的在她怀里都睡着了的敏敏，敏敏都四岁的大孩子了，累的她够呛，直喊腰疼。”
手里的黑馒头发出刺鼻的糊味，大彪身上的香火味和桂花浓郁的香味搅和在一起，小美只觉得嗓子里发腥，胃里的食物翻天覆地的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把身子一歪，哇哇的吐起来。
“城里人就是矫情。”大彪看着吐的一片狼藉的地面，对着闭着眼睛的小美说。“怎么看见个糊馒头吐成这样呢？真是糟蹋粮食。”
大公鸡的啼鸣声里，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院墙里的喇叭花今天开的更旺了，一朵朵鼓足了劲使劲的把喇叭开出来。粉的、紫的、蓝色的、红色的喇叭花相映成趣，点缀在密密麻麻的藤叶之间，好像是一副美丽的图画。喇叭花顺着墙根爬到了院墙上面，甚至有几根藤蔓，蜿蜒爬到了西墙的三哥家里了。
“小美，今天起这么早啊！”
“三嫂，你怎么过来了？”看见三嫂，小美不自主的打量起来。
看得出来，三嫂香秀年轻时候也是个标致好看的大姑娘。她身材高挑，细眉圆眼，农村里少有的白皙皮肤，左边腮上还有一个深深的梨涡。同叉子沟白菜帮不同的是，三嫂留了一个类似日本学生一样的齐耳短发，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少妇的韵味。
“我送来了些刚做好的南瓜面馒头，”三嫂把盘子放在小美面前。“趁热吃点吧，挺甜的。”三嫂撩了下额前的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怀孕早期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就是咱们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补补。”三嫂关切的说。
看着面前发的鼓鼓的南瓜面馒头，胃里又开始往上涌起来，赶紧起身跑到墙根，哇哇的吐起来。
“三嫂你看看，城里人这么矫情。”大彪拖拉着鞋子出来了。顺手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你不洗把手就吃？”三嫂顺手打了他一下。
“还是俺三嫂好，人长的俊又能干。”大彪嘴里吧嗒吧嗒嚼着馒头，含混不清的说道。
“大彪啊，小美本来身体就弱，女人怀孕如同生一场大病一样，你得给她弄点有营养的东西来。”三嫂顺手把家里脏乱的衣服收到了一起，扔到了院子里的盆子里。“我怀云云那会，你三哥不是经常给我捕鱼吃？你看云云长的多结实。”
三哥、云云·····听到三嫂在那说话，小美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眼睛不敢直视在院子里拾掇的三嫂。
“云云结实是我三哥结实。”大彪嘿嘿不怀好意的笑着。
“小美，我得回去了，我把这些衣服带着，洗完了给你送回来。”三嫂不接大彪的话，冲小美喊道。
“看看，我三嫂多好，就二嫂那个母夜叉不像个人样。”大彪顺手又拿起一个馒头，塞的嘴巴满满的，卡的大声咳嗽起来。
“待会我去咱村前河里抓鱼去，上游那儿水深些，应该能抓些回来，熬点汤，你跟咱大都喝点。”
“四叔、四叔，你去捕鱼去？”小海和小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眼角的眼屎还糊在眼睛上，小业竟然还赤着脚。
小海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块给了小业。“我四婶做的？真好吃！”
“你娘呢？”大彪爱怜的抚摸着小海的小脑袋。
“昨晚上我娘不做饭，让我们吃煎饼卷大葱，我大说了她句，我娘就跑了，不知道在哪呢。”小海边吃边仰着脸跟大彪说。“我娘说我四婶怀孕了，要生孩子，四叔家里肯定有好吃的，让我有空就来找东西吃。”
三岁的小业不会说太多的话，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用手擦着流到嘴里的鼻涕。大彪抱起小业，用大手擦了下鼻涕，顺手将手里的鼻涕擦在裤子上。“你那个泼妇娘，干活不顶用，就能耍懒耍馋，骂街撒泼全村无敌手。”大彪恨恨的说。“在家陪你四婶，我去前河抓鱼，中午咱们喝鱼汤，想吃不？”
“四叔、四叔，我也跟着去。”小海拽着大彪的裤子央求道。
“我也去，我也去。”小业抱着大彪的脖子撒着娇。
“你俩在家，乖乖陪你四婶，”大彪嚷道。
“不嘛，不嘛，就去嘛，呜呜呜”，俩孩子一起大哭起来。
“好好，去去，让你那泼妇娘知道了，又得来闹死！”大彪不耐烦的说。
一大两小三个人去的前河，回来一大一小，小海淹死了。
前河上游水不算太深，水深大约一米的样子。夏天在村里的砖窑厂出力干活的汉子们，最喜欢在这里扎猛子游泳了。当天大彪爷三个过来的时候，在前河下游结了一个网，不多会网了些小鱼，耐不住小海的哀求，大彪带着俩孩子来到了河上游。大彪一直用手拎着小业，小海自己玩的乐不可支，可小业不知道怎么闹肚子了，大彪带着小业到旁边庄稼地里拉肚子，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回来怎么也找不到小海。大彪以为小海自己回家了，跑回家找一圈没找到人，这才慌了神，叫了几个人回来，在前河里，把小海捞了起来。
六岁的小海，眼睛紧紧闭着，手里还攥着一条小鱼。光溜溜的身子上全是泥沙，胳膊上、腿上被石头划的血痕累累。大壮家的被别人从娘家里叫回来的时候，疯一般的跑到躺在桥底下的小海身边，小海静静的躺在小河边上，大彪他们把小海带回来了，放置在小河边上。
“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大壮家的坐在河边上，大声嚎哭着。把小海紧紧的搂在怀里，脸上的鼻涕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小海的身上。“小海啊，小海啊，你回来啊，”大壮坐在旁边，耷拉个脑袋，两眼没有任何的光芒，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小海啊小海啊，你怎么就没了啊！”大壮家的一边哭，一边抓着自家的头发，一个手狠命的捶打着地面，地上有块带着棱角的石头，把手掌划破了，血滴滴答答的流着。
“小海娘，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啊，家里还有爷俩，咱不得好好活着，要不他爷俩怎么办呢？”哑巴娘在旁边摸着眼泪，用一块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小海身上的泥土。“大彪，你先扶着小海娘回家休息会吧”，大强家想把小海抱过来，吩咐大彪道。
大壮家的死劲的抱着小海，把脑袋趴在小海的胸膛上，仿佛又能感觉到小海那活蹦乱跳的心脏。脸在小海身上来回磨蹭着，“啊，啊，啊，小海啊，娘不活啦！”，右手突然死命的抽打着自家的脸，“我快死吧，我快死吧！我的娘来，这是要我的命啊！”
大彪在旁边耷拉个脑袋，两个手捂着脸，半蹲在小海旁边一言不发，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河沿上。大壮家的突然起身，照着大彪连踹两脚，大彪整个人被踹翻在地。大壮家的上去骑在大彪身上，一手狠命的抓着大彪的头发，一手在大彪脸上啪啪打着，嘴里嚎叫着：“你个死二流子，你怎么不去死，我打死你，打死你，娶了个丧门星，克死了小海，娶个浪货回来干什么？你个死婊子，你赔我小海，你赔我小海命来！”
大彪躺在河沿上动弹不得，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两个脸颊已经被大壮家的全都划破了，耳光打的脸上一道道的红印子。大彪头朝河里面躺着，大壮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两个手搬起大彪的脑袋就往河水里面摁，哗哗往下流的眼泪鼻涕，直接掉到了大彪的脸上，“我淹死你，我淹死你，你给小海偿命吧！你个二流子！”
哭闹着正在把大彪往水里摁的大壮媳妇，突然，人一歪，倒在了水里，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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