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农村生活苦不堪言，身累心苦泪水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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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村头的村志记载，刘姓先人为躲避战乱，携妻儿一路奔波，行至叉子山的时候，看此处三面环山，山中间有条小河流淌，河水汇入前面一条比较宽阔的大河，直呼，好地好地。山虽然不是险峻陡峭，但胜在三面环山，进出及其不方便，倘若世道不太平，躲进山里，一家老小可保无忧。有山，就有土，有土就有地；有水就有菜，有菜就能生活，于是就在此处安家了。百年过去，子孙繁衍，形成了这个有接近百十口村民的小村子。
村子里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香味，是桂花的特有的浓郁的味道。每到八月的时候，村头的桂花树开满了黄色的桂花，微风拂过，整个村子都弥漫在桂花的香味里，树下也是洒落了厚厚的一地，远远望去，好像铺了一个黄色的大地毯。但是村民们没有闲情逸致去嗅这沁人心脾的香味，去欣赏这赏心悦目的挂花树。八月桂花香，农民收获忙，叉子沟的村民们开始了忙碌的收花生了。
叉子沟的地坐落在村北面的后山上。左右两边的山距离村子较远，虽说山上也可开垦些口粮地，但是左右山头怪石嶙峋，石头多土地少，要上山没有可进山的可以行走的道路，必须走野路爬至山上，出于安全考虑，村民们的庄稼都种植在了后山。
可后山的地种植起来也是很费劲的。地全部是榜山而开的梯田，进出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别说是机器进不去，连头耕牛都进不去，每逢收获庄稼的时候，都是靠村民的肩膀，一扁担一扁担的往外挑。
花生是村里最重要的经济作物了。收获后，除了上交政府的提留，全年炒菜的油就指望这些花生了；倘若收获的足够多，也可卖给来村里收农作物的商人，这样一来，家里就可有些盈余，孩子的学费，老人的医药费，逢年过节的礼尚往来，女人也可添件新衣服了。
看，大彪也带着新媳妇出来收花生了。大彪在地里用䦆头使劲的刨着，小美蹲在地上拿起已经出土的花生，拽着花生秧使劲的拍打着花生上粘的泥土。就连那走路颤颤巍巍的大彪大，也坐在地里，把掉落的花生捡起，扔到一堆上。
虽说八月份的太阳已经没有夏天那么毒了，可是扛不住在太阳下不停的做这些高强度的劳动，干了一上午，头晕沉沉的，有中暑的感觉。大彪刨着刨着，把䦆头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累死俺了，腰都断了，小美，喝点水吧”，大彪拿着一个水壶朝着小美喊道。
小美眼睛都没抬一下，跟听不见一样，还在那里拍打着花生上的土。拍打干净后，又把花生抱到一堆。只见小美的脸上已经全是豆大的汗珠，头发凌乱的贴在面颊上，脸已经晒的红彤彤的，脖子后已经被晒的爆了皮，用手轻轻一碰，跟针扎一样的疼；两双手的虎口上已经全是红红的血泡，每次攥着花生秧拍打泥土的时候，两只手都是钻心的疼。
“叔，你也出来干活了”。大彪朝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木匠家的挑着一扁担花生往山下走。“大彪啊，小美刚开始干活，你千万别累着她啊！”木匠家的脆声嘱咐道，说话的功夫，已经离开地头，走在下山道上了。
大彪大看着风风火火干活的木匠媳妇，再看看自己家这岑弱的儿媳妇，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咱庄户人家，不好好干农活，怎么过活”，大彪大自顾自的说道。
“大，你就别操些闲心了，还饿着你了？”大彪用眼睛瞟了下正在忙碌的小美。“小美，要不你收拾下，回家把饭做了吧，一会我和大回家吃饭”。大彪想让小美回去休息休息，可是又不敢明说。
"怎么要回去啊？”大彪大看看小美，“既然回去就别空着回去了，挑一扁担花生回去吧，多少干点也省点事。”
“小美你能干了了不？”大彪走到小美面前，关切的问。
“你个男人家有没有个男人样？这点事你还得问老婆？村里百十号人家，谁家的婆娘供着不干活？你以为咱们家是地主还是财主？你媳妇是太太还是少奶奶？你看看木匠家的，木匠成天家在外边干木匠活，家里农活不都是婆娘干的？你眼瞎没看见吗？”大彪大终于发飙了，朝着大彪嗷嗷的吆喝起来。
“干啥呢，干啥呢，又没说不让小美干，小美不是没干过农活吗？”大彪还是不大舍得让小美干。
“脸都让你丢尽了，你知道村里都说啥吗？村里人都说你大彪就是个大彪子，二愣子，娶个媳妇揣着好看的，还不如娶个画抱着！”大彪大被村里的流言气晕了，前几天又因为媳妇被大壮家的撞到磕破了头，对小美一肚子的意见。
“你把花生弄好，帮我整好扁担。”小美强忍着眼角的泪，咬着嘴唇对大彪说。“我带回去一扁担”。大彪看了看，不知道到底是弄好还是不弄好。
大彪大拿起一块土坷垃，啪的一下打到了大彪身上，“生了个什么玩意，早知道这么个怂包，就不该要你，不是生你，你娘也去的不能这么早！咳咳咳！”话刚说完，捂着胸口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大彪无奈，转身把花生拢在一起，整了一扁担，但是很明显，整个挑子要比刚才木匠家的少了一半多，大彪大看了一眼，一边咳嗽，一边用手里的拐杖指着大彪，嘴里说不出话，喘的只有往外倒的气。大彪赶紧又往里塞了点，小声对小美说：“赶紧走吧，不用管大，他老糊涂了”。
小美蹲在扁担下，学着木匠家挑担子的样子，想站起来，咬牙往上起，可是身上的担子就是不动；重新蹲下，两个胳膊一前一后搭在扁担上，弯着腰，卯足了劲的往上起，可是用力太猛，整个人“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大彪见状赶忙过去扶她，小美用力的甩开大彪伸出的手，重新把担子整理好。这次人终于站起来了，晃晃悠悠，踉踉跄跄的挑着担子走出了地头。
羊肠小路非常难走。路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路旁边就是陡峭的斜坡，稍微不慎，就有可能滚下山去；路两边长满了拉拉草，拉拉草的边缘是锯齿形的，草接触到身上的时候，皮肤就能拉出一道道血印，又疼又痒。小美拼劲全力挑着担子走出十几米后，步子已经像是喝醉了酒，踉跄的没了样子。胳膊上脚腕上，被拉拉草拉出数不清多少道的血印，已经拉的血肉模糊。正当力气耗尽，人快摊倒在地的时候，担子一下被一双大手取了下来。
“我来吧！”来的人取下担子就走了，小美一看，原来是三哥大虎。
“谢谢三哥。”小美小声道。
“你先在这歇会吧，我把担子放你家里。”说完，大虎挑着担子，健步如飞，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小美整个人摊到在路边，脸上、身子上，到处感觉热辣辣的疼，腿好像是有千斤重，灌铅般挪不动步子。脚上也摸出了血泡，真的不想再走一小步。疼吧，疼吧，疼死才好，两行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终于挪到了家，花生已经在院子里晾晒着了。猪圈里养的猪饿大了，在那嗷嗷的叫唤着，用力的用头撞着猪圈的石头，感觉用石头垒的猪圈都要坍塌了。顾不上喝口凉水，小美赶紧给猪添上两瓢猪食，黑猪两个前蹄子踏进猪食槽，噼里啪啦的吃起来。
堂屋里有口水缸，掀开缸盖一看，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得了，挑水去吧。
整个叉子沟吃水，都在村前的一口井里打水。打水的时候，需要用挑水的带着钩子的扁担勾着水桶，把水桶放到井里，左右晃动后把轻轻一偏水桶，水就会满了。大彪带着小美打过，于是，小美学着大彪的样子，在井里打起水来。
左晃右晃，水桶就是漂浮在水面上，怎么着也打不上来，小美一着急，使劲一晃，坏了，水桶直接沉进了水井里。
劳累了半天的小美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蹲在井边，捂着脸无声的抽泣起来。
“怎么，水桶掉了吗？”只听到脆声的声音来到了小美的身边，抬头一看，是过来挑水的木匠媳妇。“大彪家的，你不会打水，这活得练才会，你别着急，我给你取出来。”木匠家的回家取回来一个带钩子的工具，慢慢的在井里试探着，一会的功夫，水桶就捞出来了。
“我给你打半桶水吧，别挑多了”，木匠家的把水桶给打好水，关切的嘱咐小美“能干多少干多少，农村活就是累，别把身子累着了”。
“谢谢嫂子”，小美低头红着眼睛说道。
“快回去吧，什么谢不谢的，咱们这里不讲究这些”木匠家的挑着水，“你挑水的时候把肩膀放在钩担中间，这样两个桶不会乱摆，会轻快些”，木匠家的边嘱咐边一路疾走，“我得赶紧回去，家里三个孩子等着吃饭呢。”
小美爸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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