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周一下午,是概率论的专业课,我最热爱的一门课和最热爱的授课老师,而我此刻异常烦躁,浑身不适,我决定逃课,我想逃离这个热闹的教室,我向通情达理的漂亮老师随口编了个谎,教室没法呆,我想离开。
在几天没有和我的女友交流感情之后,我做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决定,我随口编了个谎,然后祈求分手。
我躲在一个安静的教室,开始兑现我最后一个承诺,我会把原本要写的情书写成故事,作为下一个圣诞,元旦,除夕或是情人节的礼物送个自己。
我见孙檬的第一面是在一个夏天的傍晚,夏季燥热,一个长发长裙的姑娘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确定我起了邪念,倘若是在冬天还好,夏天是犯罪率极高的时节,大多流氓会在这个时候在大学门口蹲点,然后专找落单的女大学生。我后来奉劝孙檬,孤身一人,在一个燥热的傍晚,要提高警惕。
我不是一个没有道德操守的流氓,老刘说,我那晚的眼睛在发光,绿色的光。然后他举了一个例子,有一种动物眼睛也会发绿光,人们用这种动物形容好色之徒。我确定我是心怀邪念,但我希望他能换个高尚的比喻。老刘立马更正道,再举一个例子是,我上次眼神发光是在参加“昆山花桥杯创业大赛”答评委问,对答如流,台下掌声雷动的时候。
后来我和孙檬在一起,她要我解释一见钟情,在一个安守本分的女生那里一见钟情是虚无缥缈的荒唐事。她质疑我的喜欢来的光怪陆离,莫名其妙。
于是我对她说,不要对自己的外貌不自信,我是一见钟脸,而且你眼神干净,应该不难相处。人生苦短,表白趁早。我怕错过了你,要抱憾终身。
那天傍晚,我眼前伫立着这样一个姑娘,我对她口无遮拦,漫无边际说了很多话,我说光了我腹中所有的情话。我告诉她,我害怕将来没有她的日子里,自己会变成哑巴。她长发长裙,静静地坐着,头发分在左右两边,中间一帘刘海儿低低的垂着,让我心惊肉跳。
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话说有一个男孩如何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如何心惊胆战的求爱,如何渴望用心浇灌,用爱维系,如何种豆得豆,落地生花,最终姻缘美满,大功告成。她骂我流氓,才不要和我种豆得豆。我说这是一种比喻,她要求我换一个高尚的比喻,于是我告诉她,我爱她,我要和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就在刚才概率统计课上,我上了方差统计之后才明白,种豆得豆是超过二十一个标准差的异类巧合,用老师的话说就是,缘分,用我的话说就是,瞎鸡巴扯淡。
我是个爱好很多的人。孙檬她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和我在一起,如果要在这个爱好上加个引申,那就是说一边和我在一起,一边絮絮叨叨。
“你这么喜欢吃甜食,为啥不长蛀牙?”
“我睡前刷牙。”
“糖吃多了会加速衰老。你应该和我一起多吃辣。”
“辣吃多了拉屎会疼。”
“你这么喜欢写故事,为什么不去话剧社写剧本。”
“我写的都是小黄文,话剧社都是基佬,我怕对不起你。”
“你被男人搞一下什么的我不介意啊。”
“我也不介意,我怕搞上瘾我们几个一起搞你。”
“那还是算了吧。”
每天我在打游戏的时候,上课的时候,吃饭时,以及睡觉前,孙檬都像永动机一样滔滔不绝,天南海北,云飞雁落。一般情况下我会回应,但更多时候我会像推开一只热情的哈士奇一样推开她,她的脸光滑柔软,推起来手感极好。
孙檬说真羡慕我有这样一个万能的女朋友,没遇到她之前,在铜陵呆了两年,我去市里依然会迷路。孙檬是个很会精打细算的女孩,出去玩之前,规划路线,预订房间,全都安排妥当,和她去过的任何一个城市,再没迷过路。她话多,心思细,体贴的就像我妈一样。
中秋和她去大摩广场,旁边一个父亲牵着孩子,孩子拿着大的夸张的冰糖葫芦。于是她叫我,爸爸,让我给她买糖葫芦,我说这关系要是成立的话,我们是在乱伦,她骂我变态。晚上我们在宾馆里吃东西,孙檬吃的不多,就看我在一边呼哧呼哧清理她没吃完的食物,她问我怎么饭量这么大,我说“爹胃口好。”她说,“爸爸真棒。”
我心里一动,我突然想到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男女因为年龄相差很多,两人平常就父女相称。嘿咻的时候,女的就叫“爸爸…再快点…爸爸…啊…”她骂我变态,思想龌龊。我骂她笨蛋,想想一个姑娘躺在你的身下,叫着爸爸,这样多有征服欲。孙檬说我恶心,然后往被窝里跑,我丢下食物,就跟着爬进去,说“要不我们换个方式表达,例如我管你叫妈妈,然后妈妈我饿,我要吃奶。”
我肠胃不好,和叶子在一起的时候,她点的菜都要加辣,于是我就接连几天拉肚子,拉的时候屁股火辣辣的疼。她说,两个人口味不同,以后生活会不和谐。我就举个反例,我家隔壁邻居老头老太太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性格迥异,口味不同,在一起照样生活了几十年。
之后的很长时间,感觉像是过了好几辈子,她就这样躺在我的怀里,今晚有月无风,今晚星光灿烂,时间像胶质一样凝固,我们像琥珀里的生物,透明,粘腻,富有韵律。我拥着她,仿佛拥着一阵纯粹,毫无邪念,在虚无的纯粹面前,我无法厚颜无耻的脱下裤子,她的身体像水波一样涓流,像凝脂一样起伏动荡,我仿佛拥着一束触及不到的光,在纯净的柔光面前,我无法厚颜无耻的脱下裤子,永远不能。
入冬以后,连续下了一个月的雨,我现在呆在一个人的教室,窗外有松枝的清香,戴望舒的《雨巷》就是在这种天气,阴雨绵绵的时候最容易产生性幻觉。我通常会把《雨巷》,里的句子篡改“在一个寂寥的雨巷,我渴望逢着一个穿着丁字裤的姑娘。”这样冷天气,没有姑娘愿意穿着丁字裤出现在教室,我肆无忌惮的继续写我的故事。
从传统意义上讲,我女朋友是个正常的恋爱中的小女生,一个需要我播种欢心,而后二十四小时定时浇灌。她要你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她的却与还休,她的天马行空。她的三观尚未成熟,世俗太多凶险。她心思细腻,犹豫寡断。她头脑清晰,胡思乱想。她通情达理,满腹牢骚。
而我是方圆十里内最粗糙的男人,我有着最粗糙的思想,无论如何都无法揣摩出一个年轻姑娘的所想所思。我会花言巧语,讨美人欢心,但仅限于语言上的巨人,你要让我为了一个姑娘跑遍整个牛角大圩,去找一朵五瓣的幸运草,我做不来。我不够浪漫,若你想要一朵玫瑰,我会给你一株盆栽,还是耐寒喜阴好养活的那种。
我有着一颗最粗糙的心,我把我所能看见的事物和姑娘想象的一样粗糙。我的姑娘,有着健康的心智,也有一颗最细腻的心,她把她所见的所有事物和我想象的一样细腻。她唯一的爱好是我,而我粗糙的不像话,混蛋的不像话,我有这么多爱好,我二十一岁,我拥有着世上最好的朋友和概率论老师,一切顺风顺水,我可以打游戏,看书,看电影,写故事,去健身,去泡吧,去刷夜。我突然觉得我生活充实的塞不下一个姑娘。
一个人的世界,可以分为二十四小时。在二十四小时里,我吃饭,念书,睡觉,我无欲无求,我浑浑噩噩,我得大自在。我的前女友还是我女友的时候,她笼罩在我的二十四小时里。
我现在在一个人的教室里,《1973》的音乐在耳机里响起,詹姆斯布朗特老男人的声线回荡在我独处时分,显得格外沧桑,我正值年少,我肆无忌惮,我一无所有,我也就不怕失去。生活依旧色彩斑斓,五光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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