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剑

马后炮，江湖人称天下第一刀。

年三十，得一子。取名马走日。

大筵天下武林高手。

次日，马府门前一个江湖先生讨食。

先生替马走日占卦，得知此子日后必为大祸。

杀父弃祖，血洗武林。

马后炮大怒，斥江湖先生妖言惑众。

江湖先生一个腾身，飞出院落。

马府庭院声音回响。

吾乃舜耕山周发财，后会有期。

马后炮大惊，此人江湖人称一仙，料事如神。

马后炮惴惴不安，恐生祸端，此子不可留，顿生杀心。

其妻子李香兰不忍，苦苦哀求。

祈求带到孩子周岁。

李香兰连夜飞鸽传书旧时相好，项前。

项前，妙手空空花间浪子，人称去来无痕花无缺，白衣无尘公子燕。

马走日周岁，抓周，一本书。

马后炮虽不忍，为了武林安定，此子必死。

李香兰痛哭，虎毒不食子啊。打闹不止。

混乱中，庭院里，屹立白衣侠客。

掳走婴儿马走日。此白衣正是项前。

马后炮大怒，李香兰拉扯阻止。

项前手抱婴儿，一个腾身飞出院落。

空中留下一句话，念我旧情，代养此子十六年。

十六年后，各安天命。

至此往后，马家四处打探马走日下落，李香兰软禁深闺。

马后炮娶一小妾，两年后得一女，取名马飞扬。

项少侠，将婴儿托与扬州一处青楼君悦来，艺妓柳如眉。

无牵无挂行走江湖，又三五年，由于江湖厮杀，大伤。

遂替柳如眉赎身，带着柳如眉，马走日归隐田园。

至此马走日改名项飞田。

马飞扬自小由马后炮一手抚养，虽是女儿身却习得舞刀弄枪。

项飞田自小受柳如眉爱护尤佳，虽为男儿郎却只会琴棋书画。

项飞田年十六。

新朝廷建国五年，国名隋。

北方大旱，朝廷大兴土木，修水渠，贯通中原南北，南水北调，以解旱灾。

由此徭役赋税繁重。

北方江湖豪杰、农民地主、揭竿起义。

朝廷颁布招贤令，打破门阀世袭，定科举制，选拔天下人才。文人笔试，武夫擂台。

项飞田自幼天资聪慧，熟读经史，孔孟，老庄。

项飞田能言善辩，省时夺势，精通孙吴兵家，韩李法家。

愿望考取功名，施展才能。

项飞田十六岁乡试入选，昭进京考明经科，进士科。

项前与柳如眉协飞田走水路延永济渠，通济渠，游玩北上，赶赴科举。

江南沿河民风淳朴，安居乐业，商贸往来，人杂车稠。

至江北，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柳如眉心善，下船布施。将随行干粮分与饥渴童叟。

北方豪杰见项家穿锦带帛，家境殷实。遂上前索要落脚费。

项前嗔怒，什么落脚费，分明是明抢豪夺。

豪杰不悦，正是要和你平分富贵，有钱人接济我们穷苦人天经地义。

柳如眉，你们有手有脚，为何不勤劳耕作，何必打家劫舍。

豪杰得意洋洋，耕作尚且费时费力，劫你们富济我们贫，所谓削峰填谷，均衡穷富。

项前怒目，一派胡言，一群好吃懒汉，好配叫江湖豪杰，速速离去饶你性命。

豪杰叫齐身后乌合，抡刀提斧便要索取项前性命。

项前侧身，踮脚，游弋，提膝，做弯弓，做佛手，做行云，做抱合。

三五招，莽汉掀翻在地。

协妻儿转身上船不予理会。

后几日不再多管闲事，且顾赶路。

项飞田说，日后等我成为国才，必将更不正风气，树百姓新风。

项前说，可怜之人必应其有可恨之处，哀其不争，怒其不正。要社会富强这些人劣根不可不除。

此处北方豪杰聚集，前日江上有一家富人，好不懂规矩。

一人道，打伤我弟兄，此仇不得不报。

另一人道，在我们地盘上放肆，不得不管。

还一人道，随行女子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抓来供兄弟把玩。

后一人道，请大哥主持公道。

人群中让出一个魁梧身材道，让他们懂懂规矩。

此人，正是北方第一刀，两河总把子。马后炮。

夜深，项家船上入眠。

水鬼入水，旱匪拦道。

水匪三五人凿船，旱匪一二十人延河摆好阵势。

延江一阵厮杀，匪人落花流水。

项飞田搀扶柳如眉到岸边，项前一路护送。

项前剑指处，毫不留情，匪人四散。

黑暗中走出一魁梧身材，手持钢刀。

魁梧大汉道，没想到也是习武之人。可惜你遇到了你一刀爷爷，拿命来吧。

项前闻声。心中极度厌恶。

一边袒护妻小一边打杀。怎敌对方人多势众，又有江北一刀。今日凶多吉少。

月光下，火光中，项前和大汉对视。

大汉惊，是你？

项前，正是在下。

大汉怒不可遏，冤家路窄，你让我找的好苦！

大汉大骂，你掳走我儿，害死我妻，我与你不共戴天！

项前，香兰死了？

大汉，废话少说，献上狗命！

一顿砍杀。项前寡不敌众，险要丧命。

河岸柳树旁，一个老叟，鹤发童颜，脚步虚浮，衣杉考究。

一发烟雾火铳，混乱中寻到项飞田与柳如眉。

跟我走。

跟他走，我拖住这群旱匪。

项飞田扯住老叟衣衫，步伐好似腾云，消失在夜幕中。

次日，城隍庙。

老叟道，街坊传来消息，马后炮昨晚杀了一个江洋大盗。

柳如眉愁云满目道，莫不是我夫君？

老叟道，正是。

项飞田满脸鼻涕泪花道，我爹如何成了江洋大盗？

老叟道，江湖好汉杀的人都是恶人，江湖好汉做的事都是行侠仗义。

项飞田道，所以就这样被蒙蔽众人么？

老叟道，也是为了蒙蔽自己。

街上，马后炮手下喽啰推着项前的尸体，一边敲锣一边呼喊。

马总刀杀了江洋大盗，保了一方平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各位乡亲能给予些许补贴。

农民每户一贯钱，沿街摆摊的两贯钱，酒楼店铺五贯钱。

不给便抢，没钱便恐吓打闹。

项飞田，江湖人的道义呢？怎么此番不堪。

老叟，世间，哪来的道义？江湖人也要吃饭喝酒，江湖人也有欲望，渴望金钱，渴望权势，行侠仗义的为了出人头地，名震一方的为了坐享其成。表面上忠义道德的，背地里欺男霸女。名字里都叫马忠孝，宋忠义，张贤德，实际上都是贪财枉法之辈。我叫周发财，你看我救你一命，要你给我钱了吗？

项飞田，谢谢前辈指点。

周发财，你不懂我意思吗？我说我救了你一命，你好歹也该给我意思意思啊？

项飞田，什么意思？

周发财，算了。你走吧。现在不必悲伤，你去奔你的前程，等有了本事，自然可报杀父之仇。

项飞田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和鼻涕，我想改变这个江湖。

周发财，你改变不了。

至此，项飞田伴柳如眉去了君悦来安顿，只身前往长安。

柔弱书生，行走在江北，处处都是危机。

官道上截道的见他，上前恐吓。

路见不平，项飞田竟被一只身女娃救下。

女娃娃年纪轻轻，武功不赖，打得劫匪四下逃窜。

女娃笑那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坚毅果敢面对劫匪好不惧色。

书生道，他最恨打家劫舍的，既然恨有何惧。

女娃道，有趣有趣。你一个人要往何处？

书生道，进京赶考。

女娃道，原来是个小秀才，我家都是习武人，蛮横的很讨厌的很，倒是很愿意和书生为伴。

书生道，你一个女孩为何一人？要往何处？

女娃道，行走江湖，离家出走，四海为家。

书生道，你个小娃娃。还是尽早回家，外面世界凶险的很。

女娃道，你不也是小娃娃，你不会武功都不怕，我为何要退缩。反正都是四海为家，我和你一起去长安。

以后的路上，一个活泼伶俐的女娃，一个刚毅正直书生。

女娃娃名叫马飞扬，男书生唤作项飞田。

项飞田和马飞扬进京，一路舟车劳顿。

两人性格慢慢磨合，倒也投机，正值青春年少，互生暧昧。

项飞田笔试过明经，入进士。

年虽少，笔力丰厚，写文字，如以笔为剑，劈荆棘，斩浑元。名列三甲。

督考官为之感叹，惊动了当朝皇帝。

昭入殿前，三甲殿试。

炀帝问政，治国之道在于何？

一元答，在于民，国者民之所依，民者国之所附，在于民，在于亲民，取于民，而用于民。

二元答，在于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国是百姓国，政及民生，普天大同。

飞田答，在于统，五代以来，民生凋敝，观江北民风狡黠重利重商，江北民风彪悍重权重武，实则蒙昧，社风浮虚，急功急利。根基不牢，不懂仁义礼智，不择手段，四方起义，起义者居心叵测，从者若空心苇草，若长者耕作，幼者学习，家风淳朴，国风必良。

隋炀帝大悦，命一元治民，二元卫道。

问飞田，若风不正如何？

飞田道，杀，搅国扰民者，万恶做尽。唯恐天下不乱者，心怀鬼胎。虽建国，各方十国势力依旧残存，始皇统一，以法正国，扰乱安定者，法治之，不治者杀。

遂命项飞田治法。

一元至江北，救济大旱，施粮，修水渠灌溉。融兵器铸成农具发放各个农户。

马后炮及江北武林人士，劫官粮，收农具，又铸兵器。

百姓有何罪，任强人摆布，朝廷有何过，奈何匪人乱世。

一元大惊，回京复命。

二元至江北，协圣旨皇榜，开讲座，广布大道。

百姓聚于城下，听不懂什么之乎者也，仁义礼智。

江北豪杰好似看戏，看朝廷命官声嘶力竭，百姓无动于衷。

二元无奈，回京复命。

项飞田请命，炀帝问，统者飞田，需随从多少，兵卒多少？方可治理江北？

项飞田道，不需一兵一卒，借圣上一宝，借宫廷糕点桂米糖些许。

皇帝道，糕点随意，宝物为何？

项飞田道，闻宫中有定国龙珠一枚。

皇帝道，大胆！此乃国宝，怎么得借你耍弄？

项飞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宝无论日后在何处，以圣上之力，取之何难？

次日，三元府，项飞田与马飞扬。

项飞田道，我欲前往江北，你可愿意与我同往？

马飞扬道，愿与你去天涯海角。

项飞田道，闻你家居江北，此次前往，愿与你三姑六聘，参拜家父，与你永结同好。

马飞扬虽性格爽郎，毕竟女儿，羞的双颊通红。

此两人，行数日，至江北。

项飞田问，不知飞扬府上何处？

马飞扬道，江北一刀，马后炮正是家父。

项飞田大惊，为何不早早让我知晓？

马飞扬道，你一届文人，想必不乐意过问江湖事，想必不乐与江湖人打交道。

项飞田道，我愿你明了。你是我梢头月，是我掌心花，是我怀中玉。等事情办完里和我一起回江南绿柳庵。

马飞扬道，当然好啊。我从没去过江南，你一定要带我去。

次日，收拾行囊。

项飞田和马飞扬赶往马府。

正午，马府。

马后炮，你个不孝女，还知道回来！

马飞扬，爹，你还是这口气，是不是要再把女儿逼的离家出走！

项飞田，伯父消气，飞扬时刻挂念你。

马后炮，女大不中留！

妾，回来就好，飞扬回来就好。

马后炮，小侄我看你面善，是否相识？

项飞田，我自幼生在江南，后去京城考取功名，不曾见过马伯父。

马后炮，功名求的如何？

项飞田，现在皇家翰林，教皇子读书。

马后炮，读书好，我家世代习武，不曾有过功名利禄，若有朝廷关系，想必以后马家在江北名声更胜。

项飞田，小侄初次见面，献上一份薄礼。此乃南海龙珠唤作夜明。

马后炮大喜，小侄真是见外了，若不赶行程，且在府上多住几日，必将款待。

项飞田，小侄有公务在身，不日便要启程，赶赴家乡联系江南通判交接公务。

马飞扬，我要和飞田一起去江南。

马后炮，女大不中留啊。

项飞田占住马府，第二日便速速离去，却并未前往江南。

项飞田在街角，寻来数十儿童，分发些桂米糖。教孩童吟唱歌谣。

“皇帝金銮座，美酒美娇娘，同食五谷粮，我也愿体尝”

街头巷尾吟唱一日。

次日，项飞田在街角，又寻数十儿童，照例分发桂米糖。教孩童歌谣。

“北都天子剑，南海定龙珠，若得一神物，皇帝还我当”

街头巷尾吟唱一日。

翌日，重复前两日，散尽余下糕点。

“江北有真龙，定龙珠下凡，马家出神物，得之可称王”

街头巷尾吟唱七日。

七日内，马府火光连天，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似集市似擂台似炼狱。

马后炮及马府上下七十三口，皆成刀下亡魂。

定龙珠不知下落。

此时项飞田已在千里外，江南岸。

游船上，项飞田盘坐仓头，食案上几道江南小菜，一壶风雪梨花酒。

项飞田道，飞扬，我做了一件事，不知道对不对。

马飞扬道，事无对错，只看利弊。

项飞田道，我跟皇帝说，推行法治。皇帝说法治还是无法约束有些人，我跟皇帝说，那就杀了那些人吧。

项飞田道，传说观世音菩萨在布道时，救苦救难，感化世人，但有些人冥顽不化，反而要杀了观音，坐一坐观音的青莲蒲团。观音痛下杀手。卫道的时候，如果只是一味的软弱，一味的隐忍是无法感化世人的。所以要卫道不仅要有思想，还要有力量。

江北三次治旱，就是这个道理。

一日，项飞田与马飞扬江边赏花，河岸柳树旁，一个老叟，鹤发童颜，脚步虚浮，衣杉考究。

老叟自言自语道，江南风光好，江北修罗场，一场江湖厮杀，死伤无数，最惨的是那马家，满门遇害，无一幸免。

马飞扬听后大惊，纵身来到老叟前。道，你刚才说什么？此话当真？

老叟面不改色，神态自若，道，恰巧路过江北，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马飞扬花容失色，嚎啕咚哭，抽泣着道，你知道是何人所谓？

老叟道，江湖乱斗，杀了他的人又被别人所杀，杀了人的人也难逃一劫，最后是太原留守李渊李太守收缴了余党。

马飞扬又问，此番争斗因何而起？

项飞田心惊，目瞪老叟，老叟冲飞田一笑，答，江湖争斗，祸根深源，因果自有。

老叟对项飞田道，你还认得我吗？

项飞田答，当然认得，救命恩人。

老叟道，宿命这个东西啊，真是妙不可言。我与你见过三面。

项飞田道，还有一面为何我毫无影响？

老叟道，第一次见面是你刚出生时，我为你占了一卦。这里我不说，日后去问你母亲自会得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孽缘啊。

说完，转身离去，此老叟却是何人？舜耕山周发财是也，知晓未来过去，人称一仙。

三月后，太原李府，府前有两儿童嬉戏，手持木剑木斧相互切磋，约四五周岁。

李太守正出府门，撞见鹤发童颜一老叟。

老叟开口，恭喜李太守，有两个虎虎生威小儿郎。我替你算一卦如何？

李太守大喜道，近来谋事，正欲求一仙人占卦，劳烦先生。

老叟道，传言得定龙珠者乃真龙天子，李太守想必前途无量。

老叟又道，老叟多言，此儿子将来也必成大器，一子力大无穷堪比楚霸王，乃当代名将。另一子，则，又凶险。

李太守道，先生但说无妨。

老叟道，二公子，将来统领三军，血战沙场，却杀兄迫父，篡权夺位。

李太守怒，你等老不修，胡言乱语，却说我李家不得安生？

老叟道，非也，李家此后百年乃天下第一家。

李太守惊，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老叟道，替人求神问卦，只为求些钱财，在下周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