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扶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高鼎《村居》
风与风筝
她默默凝视着与朋友们一同带来的风筝,它还毫无朝气地待在袋子里;又静静地打量着下午的天空——多云,令人惆怅。好不容易藏起心中的一丝忧郁,又看着朋友们与风筝之间悲壮却无力的搏斗,再次感到气馁。“不可能放上去的。”朋友扬坚持着她的观点。
多愁善感的她看着风筝在风中飘零的惨状,心里念着红楼里那个果敢悲壮的烈性三丫头,贾探春的诗谜:“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呵呵,这个踌躇满志的女子的命运,又是如何呢?她哀叹。
百无聊赖,她忍不住看了看那垂死力争的风筝。执风筝的朋友欣,还在,一直都在。她心中吹过一阵风,牵着她去寻她们的风筝。于是她说:“我想试试。”
朋友婉专心地做着指导,一次次地帮她尝试,与她配合;她失败了,朋友欣又重整旗鼓了,她开始察觉到欣那乐观无畏的笑脸。抬头望风筝,仍然摇摇欲坠――但她已看见风的到来,因为云在缓缓地散开。
“让我们来试一试吧。”她回头,两个阳光男孩的笑脸映入眼帘,被他们的微笑所打动,满心期待地交出风筝。不负她的期待,在他们的牵引下,风筝跟上了风的步伐,最终悠游自在地施展开来,像一个在辽阔无际的天空中找到了自己位置的流浪儿,在带着几份得意地自得其乐。
朋友扬惊奇地看着风筝飞上了天,欣喜若狂,随即引发了大家为一只风筝展开的争夺大战。她变得像孩子一样,想抢朋友欣的风筝线头,却又听见朋友婉的细心叮咛。
她回头看着这个在风景之外的人,心里一暖,随即默默退却半分,任由欣和扬开始一场嬉戏的闹剧。她静静为她们拍着照片,笑而不语,记录着共同度过的青春风筝。
扬手执风筝线,一脸期待地看着风筝,竟说出了让她感动的话:“我觉得它在我手中好神奇呀,它明明没有动,却又好像越飞越高了。”
她心里默念:我也是。于是好奇地看着风筝,寻思着它到底有没有飘远——最终她确认了:风筝,的确在一步步在上升,提升着自己的高度,翱翔在更广阔的蓝天中!
而她,虽突破了这个错觉,又被带跑到另一个“错觉”之中:在风筝远航的那一头,是云也遮不去的阳光!
她突然变得有些狂傲,想嘲笑那愤世嫉俗的鲁迅先生——那个放风筝放得很失败的普通人。他用强硬的手段折断风筝,以致再也找不回那喜爱风筝的孩子,空留悔恨与悲哀,岂不是自作自受?
风筝仍在翱翔,并渐渐与蓝天融为一体。她的戾气也渐渐被风吹走了――她意识到:恨并非一种解脱,风筝,也许可以追回!
人生的牵绊在所难免,谁又不是在如那《追风筝的人》那样,以卑微的力量在人性的救赎与背叛之间循环反复?能做的,唯有以童真的眼光,在这人世间的反复救赎之间坚守爱,贯彻包容与呵护的力量!
“你想要我追那只封风筝给你吗?”他的喉结咽着上下蠕动。风掠起他的头发。我想看到他的头发。我想我看到他点头。“为你,千千万万遍。”我听见自己说。然后我转过身。
她转身,风筝回落了,天空,云淡风轻,阳光没有被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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