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古长情 第二章

叹古长情 第二章

夜色又添几分浓重。

皇宫里张灯结彩，可唯独在这座园子中，只有几盏灯火微弱的照出一条小路，通往园子的深处。仔细一看这座院子也是经人细心装扮的，过年的灯笼挂满了园子，可却没有都点亮，只有几盏轻微泛着红光，许是怕扰了这清净。园子里没有热闹，月光下，一单薄的身影增添了几分孤独。

一位女子裙色碧如玉，皓腕凝霜雪，乌黑长发纤纤泻落，只与一半的长发绾髻别一根檀木簪与脑后，四周很安静，仿佛隔绝了世间一切喧嚣。

今日是何时与她无关，庭院外有何事也与她无染，只有满院的梅花竞相开放与这身影为伴。不知是月光衬得她的脸色有几分惨白，还是本就身子虚弱，单薄的身子让人不敢靠近，生怕自己的呼吸会伤到这月下凝神的仙子。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是想用指尖感受玉佩的温度，或是想要透过玉佩来触摸那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人吧，她握着玉佩的指尖微微用力。

萧佑你到底在哪？

你知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如今我只能苟且的生活在这深宫中，活着不被人发现，而你这一走就再也没有音信，倘若不是皇上告诉我你还没有死，我又怎会苦苦在这熬着，只为有一日能走出这深宫大院，这一年眼看着又过去了，到底何时才能和你见面。

女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玉佩，没有留意到身后传来有力而又急促的脚步，随后脚步声一点点放缓，甚至还有一点小心翼翼。

墨王看见月下站的女子，就是透过微弱的月光也似乎能看到脸上一抹忧伤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还是离开，终于他还是开口问。

“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

听见声音，女子慌忙将玉佩收于袖中，可再快，也还是被眼前人尽收眼底，墨王眼中看似无意却有一丝苦涩从眼底悄悄滑过。

“参见皇上”女子一边说一边行礼。

“你身子不好，不用多礼，快快请起”墨王用双手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女子。

“你身子怎么这么凉，外边寒冷，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说着打算解下披在身上的轻裘。

女子赶忙拦住皇上，那双浓密长睫之下的眼眸悄然一转，转动时流彩逼人，凝视时则静若明渊，对上皇上如墨的眸子，宛然道。

“皇上处理国事日理万机，龙体重要，不可染了风寒”

看着她的眼神，皇上有些恍惚，他倒是希望眼前这女子是真心关心自己的身体。

“奴婢参见皇上”一个身着粉色的宫女，手拿一件雪白轻裘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放肆，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灵惜姑娘的吗？这宫中只有你一个人吗？其他的人都去哪了？”不怒而威的口气早已吓得跪在地上的欣儿战战兢兢。

欣儿是灵惜一直留在身边的丫鬟，和灵惜一同从青平国嫁到天晋国，跟在灵惜身边也算是常与皇上有来往的人，皇上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即便这样也被这口气吓得有些哆嗦，若换是普通宫女怕是要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皇上息怒，不是她们的错，是我让她们出去的，我喜欢安静，对于我来说这过年也就无所谓，可她们都是孩子，喜欢热闹也是人之常情，我就让她们出去热闹了，你要是怪就怪我好了”

听灵惜这么说，皇上也不好发怒，这件事也就作罢。

“你起来吧”

“谢皇上开恩”

跪在地上的欣儿连忙起身，为灵惜披好衣裘，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欣儿自幼就是灵惜的贴身丫鬟，可以说是和自家小姐一起长大的，即便是灵惜嫁于天晋国和五皇子夜王和亲，她也一直在身边。五皇子夜王因叛国被诛，小姐也被牵连。多亏当年墨王出手相救，隐瞒王妃未死的真相，她和小姐才能活到今日，之后先帝去世墨王登基，就一直安排她们住在这雅乐阁中，皇上对自家小姐的情意，欣儿怎会看不出。只是感情这事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无论皇家还是世人都是如此，否则这世间的感情又怎会这么多遗憾和无奈。

“今天是除夕，皇上怎么想到来这雅乐阁？”灵惜问道。

“我是怕你独自一人在这宫中，也没有人陪你”

听到皇上这么说，灵惜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眼神慌忙的躲开皇上的视线，微微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皇上见状赶紧补充说道，“毕竟我是答应过五弟要好好照顾你。”

皇上知道刚才的话有让她感觉到不适，连忙打趣道。

他害怕他的话会让灵惜不开心，更害怕自己的心急会让她看穿自己的心思从而选择离开。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私心的，灵惜虽然和五弟是有婚约，但两人并未成亲，他从不期有一天能够将她占为己有，但只要能看到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他知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夜王一直横亘在他们的关系中，曾经她是未入府的夜王妃，那时他就只能远远看着她，今天她是灵惜，可他和她还是隔着无数种不可能。

“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感觉到灵惜有些不自在，墨王主动问道。

“师傅会定期来为我诊治，如今已没有大碍了”

“玄空师父还是不愿意见我”墨王撇过头，苦涩的笑了笑

“他……他可能是见皇上太忙，怕影响到皇上所以就……”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我理解玄空师傅的心情。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墨王的声音有些低沉。

每次谈及玄空师傅，墨王都是这样的反应，灵惜见状并未多说，只是简单地行礼。“恭送皇上”

墨王转身快步离开，他害怕再待下去，灵惜会问起来夜王的下落。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夜王死于忘绝谷，可只有他知道，他赶到忘绝谷时，夜王已坠入山崖，他曾派人去寻，也未找到他的尸体。因此他断定夜王一定还活在这世上，以夜王的实力，当年的处境再艰难也一定会有能力化险为夷。毕竟他是夜王，那个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夜王。

可随着这些年他派往各国的探子都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夜王的消息，他也怀疑过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夜王真的死在那场血战中吗？

不知是因为他答应过灵惜一定要找到夜王，还是自己一直无法从夜王已死的愧疚中走出来，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一刻要放弃寻找，所以即便没有消息他也会一直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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