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女人故事(三十三)

都市 女人故事(三十三)

正午过后，街上行人和车辆都很稀疏，好像热闹的舞台突然冷了场。热辣辣的太阳孤独的挂在无一丝云彩的天幕上。柏油马路被晒得在滋滋冒热气，马路上的人和车辆都显得无精打采。

秋葵更喜欢夜里的城市，当所有的霓虹灯亮起，阑珊灯火让人迷离和沉醉，黑夜里藏着一双双诱人的眼波，在偷窥着星空下的秘密。

白天的城市像一幅赤裸的人体画，让人一览无遗。有人觉得它很美好，有人却觉得它很丑陋。因为太过真实，反倒让人觉得它虚假。

秋葵不是城里人，却已经变成了城里人，她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一条马路，每一个菜市场和大的购物超市。此时她走在这些熟悉的马路和街道之间，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江一苇在飞虹山庄等着她，那地方是江一苇的香巢，曾经住过一个叫小荷的女人。她是一家涂料厂的推销员，青春靓丽，有模有样，能说会道，能歌能舞，而且很豪迈，可以像男人一样，抓起啤酒对着嘴灌。不知是她俘虏了江一苇，还是江一苇战胜了她。也许他们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双嬴。反正男女之间的战争很难用胜败下定论，谁输谁赢外人不得而知。

小荷完成了她在这个城市的任务，又被公司派往别的地方攻城拔寨。她就像一只蝴蝶，突然的停在江一苇的窗前，让他欣喜不已，刚想用网罩住她，她就又翩翩飞走了。留给江一苇的只是一间空房子，和她留在房里越来越淡的气息，还有一场风花雪夜的的故事。

秋葵的敲门声把江一苇惊醒，他打开门，门口的女人皮肤有点黑，身材有点瘦，一双怯生生的眼睛飞快的看他一眼，又羞涩的低下头。江一苇侧身让她进了屋，她一声不响竟直到浴室洗漱，江一苇重先躺回床上。

秋葵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抬头看到墙上的照片，一个唇红齿白的女人，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她。心里由衷的叹道，那个叫小荷的女人年轻又美丽。

她心中突然生出些自卑，这种自卑感让她更加的羞愧。怔怔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江一苇抬起身子朝她喊道: "你倒是过来呀，傻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秋葵磨磨蹭蹭的来到床边，默默地躯在江一苇身旁。

透过江一苇的肩膀看到墙上的小荷。她觉得小荷那对摄人魂魄的大眼睛，此时变成了两束剌眼的车灯，照在她赤裸的身上，让她觉得羞愧难当，无处遁形。她闭上眼睛，希望将羞耻埋葬在黑暗之中。

江一苇伸展着四肢，疲倦的闭上眼睛。秋葵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幽幽的说: "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江一苇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  秋葵无力的说道: "你不觉得我们在犯罪吗？"  江一苇冷哼一声: "我们早就犯罪了。你今天才发现。脑子也太迟钝了。" 

秋葵被他的话呛得无言以对，她仿佛看到，墙上的那个叫小荷的女人，正用那双讥讽的眼神盯着她，嘴角还露出轻蔑的嘲笑。是啊，这种罪孽一次和十次有什么区别？一步错，已经是步步错了。

江一苇根本没把秋葵的话放心上，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他刚才明明感觉到她的颤栗和快乐，他们都需要彼此的慰藉。

他闭着眼对秋葵说: "等会你把那包东西拎走，里面是我这次去旅游买的土特产。都送人了，只留了几包让你尝尝。我办公室里还有一大堆供货商送的各种礼物，改天有空我给你送到家里。"

秋葵最厌恶他在床上谈这种事，有一种等价交换的耻辱感，但她一言不发，起身穿上衣服，出门时顺手也就捎带了那只装满东西的马夹袋。

走出阴冷的楼梯，猛然站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感觉阳光格外的刺眼，她眯了眯眼睛，身上瞬间就暧和起来了。

有些事永远只适合在黑暗之中进行，因为明媚的阳光，会让一切罪恶无处遁形。秋葵鄙视着自己，又安慰着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来见他。

手机响起短信提示，秋葵打开一看，江一苇给她发了一个红包，她没有打开，心想二十四小时之后就自动还给他了。

她没有去杜若家，而是直接回家了。休息两个钟头之后做晚饭，儿子吃过饭后再到学校上晚自习，而她到夜排挡帮人洗碗。

他的大儿子性格像丈夫李柱生，内向不善言谈。小儿子却活泼开朗，从上初中起就自己骑自行车到现在，从来都不用她接送。虽然成绩一直在中等徘徊，但老师从未叫过她去问话。

依秋葵之见，儿子最好考一个大专，学一门专业知识，做一名技师。她曾在厂里打过工，知道技术师傅在厂里很受尊重和欢迎。但这只是她的想法，她从来没对儿子说过，儿子的路应该由他自己去走。

每天吃晚饭的时候，是秋葵很开心的时光，儿子会向她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正在发育的儿子，幼嫩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沙哑，光滑的脖子上长出了喉结。原来孩子就是在她的眼皮底下，不知不觉之中，一天天的长大。

儿子说:  "妈妈，学校里又要交钱了，要交四百块的复习资料费，还要交九十块的观摩费。"  虽然学校里不在收学费了。但是资料费和住宿费还有伙食费，可是比学费贵得多。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的成长都必须付出代价，包括精神上和物质上的代价。

晚上，秋葵打开了江一苇发给她的红包。她的自尊和骄傲，还是败给了油盐柴米酱醋茶。

杜若回到家里，知道秋葵已经离去了，虽然厨房里米和菜都淘洗的干干净净。但是家里又恢复了没有人烟的冷冷清清。她一下子就没有半点的食欲，却还得给汪海洋准备晚餐。

没有受伤之前的汪海洋很爱厨艺，喜欢在厨房里烹调各种小菜，特别会做那些西式奶油小饼。她家有一只电烤箱，经常用中西合璧的方式，烤鸡翅和玉米茄子什么的。自打汪海洋不能在进厨房，烤箱就被闲置在那里从未被动用过，不知道是否还可以使用。

杜若从小到大从没烧过饭菜。是海海洋手把手教会她从简单的炒青菜，到复杂的八珍鸭。她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精心料理一顿饭菜，经常就这么有一顿每一顿的对付着。

一向吃东西既要讲究色香味，又要要求营养均衡的汪海洋。如今只能吃这种流质食品，靠一根从鼻腔直接通到胃上的管子来进食，如果他有知觉，他会喜欢这样的进食方式吗？如果他会思考，他会喜欢这样的生命形式吗？

不知道，谁也不是汪海洋，无法替他作答或作主。如果换做是我们自己，又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生命是属于每一个独立的个体，可是却又有一个看不见的命运之神，在操纵着每一个人的命运。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承认，每一个人的生命，都不曾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就像我们无权选择出生和死亡一样。

杜若觉得自己的生活，就象每天给汪海洋准备的饭菜一样，看似五颜六色，实则淡而无味。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进退维谷的时候。谁能未卜先知自己的命运，谁也没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爱情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可是除了责任和义务，还剩下多少欢乐和幸福呢？人生一半是阳光，一半是雾霾。

……

往事从头

轻轻细说梦的演变

多年以后

是否还有爱的容颜

往事从头

轻轻细说沧海桑田

是否能够

回到重头再爱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