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的记忆

“烤红薯~卖烤红薯~”

窗外传来一声声烤红薯的叫卖声，把我带回香甜的记忆中。

冬天，窗外下着雪，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母亲借着灯光，一针一针纳着鞋底，准备着全家老小过年的新鞋。父亲扎着高粱秸扫帚，等着赶会卖出去换个零花钱。我和弟弟早早做完作业，围着火炉烤火。

望着火炉红色的光，我和弟弟总能找到一些冬日的乐趣。

倒一碗开水，填几勺白砂糖，小心翼翼端到屋外，等一会出去，糖水的表面会冻出一层冰碴子，用勺子舀来喝，细碎的冰碴“咯咯嚓嚓”在牙齿间破碎，淡淡的甜味冰凉凉的。最后将沁人心脾的甘甜一饮而尽，瞬间从口到腹，一直凉下去。那种舒适，感觉一冬天郁积的火气都消散殆尽。若有耐心，多等一等，你还能吃到自制的碗状大块棒冰。

这样的零食多半是为了败火，吃起来只能解渴，不能饱腹。不过，别以为我们农村物质匮乏，我们一样有的是各种自制的零食。母亲有时间会给我们做炸油面花，或是爆些大豆玉米之类的爆米花，还有用麦芽糖做的粘板板。这些零食都需要借他人之手，守着火炉，我和弟弟当然也有自己的零食制作办法。

抓几颗核桃，放在火口上，看着核桃皮着起火来，翻几下，等核桃变成一个墨黑的小球，用铁筷夹出来，略微一凉，用手剥开核桃碳化了的表皮，油津津的核桃仁闪着黄晕，浓香四溢，好吃极了。诸如此类，花生、瓜子都可以抓来烤来吃的，只是有些上火，不能多吃。

不过没关系，我们总是能找到吃东西的花样。红薯，土豆，胡萝卜，都能在火的熏烤下，散发出各自独特诱人的香味。尤其是红薯的香甜，总让人欲罢不能。

选些粗细均匀的红薯，洗干净，放入火膛，盖好火圈。望着透过火圈缝隙露出的红光，我在想象着红薯被火烤得焦黄的模样，期盼着红薯出炉。一会儿打开火圈看一看，没什么动静，过一会儿再打开看看，红薯依旧变化不大。

等到屋里飘出一丝丝香甜之后不多一会，红薯差不多烤好了，打开火圈，硬邦邦的红薯变成软塌塌的熟红薯，金黄的表皮疙疙瘩瘩鼓起来。剥开红薯皮，一股热气夹杂着香甜钻进鼻孔，“好香！”满意地吸一口香气，轻轻咬一块红薯，烫人的红薯裹着热气，带着香气，含着绵甜，在齿舌之间滚动。

不多时红薯已经一一下肚，洗洗手，满足与惬意的神情昭然挂在脸上。有这样的香甜美味陪伴，北方的冬天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长。

不知不觉，门口堆的雪人化了，转瞬即是春花烂漫，眨眼已是树荫蔽日。时光荏苒，人生过半，再次想起曾经的香甜却变得遥远。烤红薯的味道已经少了那份全家人围坐的温暖，也少了我与弟弟的嬉笑打闹。如今都在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大约早已忘记了那烤红薯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