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尔冬升这部《三少爷的剑》等了多年。古龙、尔冬升、三少爷的剑,这三个词凑在一起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去看,有个东西叫情怀。
1、古龙
《三少爷的剑》在古龙的小说里不是最有名的,比之楚留香、李寻欢、陆小凤,谢晓峰谢三少的知名度也不是那么高。但这是古龙作品中很特别的一部。
据说古龙当时为声名所累,所以有了《三少爷的剑》。有了那个痛苦挣扎的剑神,有了这个扭曲纠结的故事,有了这个不断消解重生的主题。厌倦声名而逃避的谢晓峰,一心追求剑道的燕十三,心思莫测的慕容秋荻,对父亲恨与敬交织的小弟。
燕十三的沉剑,谢三少的出剑,燕十三的相救,谢三少的应战,燕十三掉转剑头杀死了自己,谢三少削断拇指不再用剑。这于他们尽是解脱。
某种程度上,这里面有古龙的影子,他为之疯魔、为之拖累,亦在寻求解脱,但最后也无路可走,只能杀死自己。
2、尔冬升
1976年,尔冬升初入影坛。那时候,楚原正是拍古龙的巅峰期,姜大卫狄龙还如日中天。
1977年,楚原看中了尔冬升,让他和凌云搭档出演《三少爷的剑》,姜大卫、狄龙、岳华、罗烈等等一众大牌为他挎刀,算得上星光熠熠。
余安安饰演小丽,那时候尔冬升和余安安还在热恋之中,戏里戏外,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这部《三少爷的剑》,算得上楚原拍古龙最好的片子之一,尤其是布景,美得惊人。
说起来,总觉得尔冬升不像他四哥姜大卫,眉眼身型气质风骨都不像。姜大卫亦正亦邪、轻巧灵动,自有一股风流。尔冬升反倒更像狄龙几分,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眼望去便是凛然正气。
也不知尔冬升是幸还是不幸,初入影坛主演的第一部电影便红极一时,成名作却也几乎是他的巅峰之作。或许,尔冬升对于《三少爷的剑》的执念和情怀也是来源于此吧。
3、三少爷的剑
影片一开场:
恩一头怨一头,天老地死复何求,劝君莫轻生,冥冥成败仅风流。
一柄长剑直戳入地,一场对决利落潇洒。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九洲。
看了开头,凌厉干脆,剑气纵横间,我真的以为尔冬升和徐克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以为那个古龙的江湖又回来了。
古龙的东西其实很难拍,因为抽象的东西太多。《三少爷的剑》通篇说三少爷的一剑纵横,说燕十三的第十五剑惊人,却始终没说过是怎么的一剑,都是意象的东西,那难题就留给想要拍电影的人了。若说如今谁能拍得好古龙,我总以为徐克算是一个,然而事实上果然是我天真了。
单从视觉角度来说,这部电影倒是着实难得,山水画般的布景,潇洒流畅的打戏,特点鲜明的邵氏风格,足以让一个邵氏影迷险些在电影院尖叫。
然而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可圈点之处了。演员全程演技不在线,莫名其妙的改编,再加上琼瑶式的台词,整部电影除了画面和武打外丝毫不见古龙的风骨。
谢三少本是为声名所累,才弃剑离家,成为了没用的阿吉。古龙笔下惯有江湖恩怨、爱恨纠葛,到了电影中,则被改作了家族使命、江湖称霸。燕十三为了阻止自己的第十五剑的杀戮而死在自己剑下,变做了和知道自己身患绝症败给谢三少。这样一来,压缩了“剑道”的空间,淡掉了谢三少和燕十三亦对手亦知音的惺惺相惜。古龙写的落拓,电影拍的宏大,可惜反而落了下乘。
一剑霜寒十九洲,放弃了对剧情的期待之后,我只想看谢晓峰那一剑要如何出。然而等到了老苗子一家被欺辱,居然是燕十三出的剑,等到了大老板被杀,居然又是燕十三动的手,折腾了半天居然还冒出来燕十三收谢晓峰为徒的桥段,看得人尴尬症险些犯了。看到一半也明白了,导演在试图蓄势,谢三少这剑想必要在最后的高潮处才会出手。然而神剑山庄那一战,谢晓峰出手了,而剑却始终没有完全离开过剑鞘。直到尘埃落定,谢晓峰和燕十三比剑,这才真真正正看到了谢三少的剑。武戏拍的十分漂亮,可惜拖到了最后,气势已泄。
谢三少和慕容秋荻、娃娃之间的感情纠葛,从情节到台词,满满的琼瑶风。改来改去,都喜欢谢三少冲冠一怒为红颜,然而若是冲冠一怒只为红颜的话,那也就不是谢三少了。
古龙的特点是什么?一层层推进,悬念不断,高潮迭起,人物形象立体,有多面性。而且古龙的小说中,多半剧情会不停的反转,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知道人物的真面目。而电影却没有,几乎不存在太多的悬念,人物也尽是套路,看一眼便能知道来龙去脉,少了几分惊心动魄。
至于演员,林更新缺了几分贵气,全程处于木头般的呆滞状态,演得未免太不走心了。何润东反倒比预想中的好上几分。蒋梦婕有些紧略显稚嫩,竹叶青的演员太夸张,表情狰狞台词尴尬。江一燕还是不错,本身慕容秋荻这个角色特点也很鲜明,易于把握。
总之,尔冬升和徐克联手,依旧没能带回我们所期待的古龙,梦绕魂牵的江湖。对于武侠,情节和人物才是灵魂,再精致的布景、再精彩的打戏,也只能描其形,而无法复其神。
我说我就是为了情怀来看《三少爷的剑》的,但多少情怀也不能阻止我对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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