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大后的我们,像是长硬了翅膀的小鸟,越飞越远。
年岁渐长的父母,何时花白了头发,何时弯了腰,何时患上了风湿病,我们竟然豪不知情。
曾经,我们是父母怀里的小孩;而今,我们与父母,隔着千山万水。
为了不让儿女操心,父母也学会了说善意的谎言,电话里总是报喜不报忧。而我们也隐藏着黑夜里拼搏的艰辛,和父母聊着最轻松愉快的事情。
去年冬天当听说母亲从楼梯摔下来时,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是飞着的风筝突然断了线,一颗心飘着悬着无处着落。
我在第一时间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听着她在那边一个劲儿地宽慰我,叫我不用担心。可电话这头的我哽咽着竟说不出一句话,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流下来。我顾不上弄花了精致的容妆,肆无忌惮地哭着像个孩子。
还记得刚上大学时,母亲住院做手术,怕我担心,和父亲一起瞒着没告诉我,期间接到我打的电话还装着跟平时一样乐呵呵的。当我得知消息时已一月有余,母亲受了多少苦我全然不知,我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怪自己粗心大意没察觉,后悔没能在母亲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多么希望我和母亲之间只有一碗汤的距离,我可以在她骨折行动不便时,端茶倒水;我可以在她卧床烦闷的时候,陪她唠唠嗑。
可是我在千里之外,一切都显得很无力。
母亲的脚伤,足足花了三个月,才能慢慢落地走路。在天气转暖,万物复苏,杭城最美的四月天里。我执意接母亲来,想近距离地和她相处一段时间,趁着脚伤忙不成农活儿,照顾她陪她散散心。
特地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连夜赶车回家。母亲嗔怪我不该这么远跑回来,不想来我添麻烦。但是我能察觉到那个时刻,母亲心里是开心的,眼里有了许久没闪现的小星星。仿佛是在家憋太久的小孩子,要去游乐场般欢喜。
我催促着母亲收拾行李,她胖胖的身体,步履蹒跚地转身进屋。
阳光爬上木头窗子温柔地洒进来,我竟看到了母亲满头花白的发,我揉了揉眼,以为看错了。凑近一看,眼眶渐渐湿润。母亲何时长出了这许多的白发,而我浑然不知。母亲那头乌黑而清香的秀发呀,究竟是怎么一根根变白的?
是脚伤动不了发愁?是日夜牵挂着远方的儿女?是年岁增长农活太操劳?
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母亲也会变老,泪水噙满了眼眶。
像儿时无数次母亲带我出游一样,这次换作我带母亲出门。细算起来,母亲有接近十年没出过远门了,开始有点怯怯的,像是怕生人的小孩。随着车子载着我们驶向远方,窗外的景色辽阔起来,母亲心情放松下来,竟哼起了小曲。
在母亲轻快的小曲里,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清晨太阳公公露出了半边脸,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枝桠间嬉戏,母亲在屋前小院里细心地给我编辫子,我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去上学。
那些温暖而美好的画面,在外漂泊的这许多年,我时常细碎地想起来,是漂泊苦里加了糖的甜。
是母亲这么多年营造了好的家庭氛围,让我们不管走多远,都没忘了回家的路。
家是我们疲惫心灵最好的归宿,而母亲则是我们苦短人生的一剂良药。
我情不自禁握紧了母亲的手,母亲惊诧了一下,我朝母亲笑了笑。往后的日子,让我陪你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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