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陆长君
彼岸江渚之上,有女子风华,裁岁月疼痛为衣,披风月情重为帛,世间无量悲欣,被她挽作一朵山茶花别在了自己的云髻上,路漫漫其履下苦重,皆是眼底长安。
——题记
我一直坚信着,我所欣赏的女子,着红就艳羡天下,着白就洁净到底,一身大裾能将这天下托起,玲珑身躯站直了壮比万里河山。只女子一世,该是曾于佛前莲花宝座下尝尽了多少辛酸疾苦,才可配称为女子,成为女子。这玲珑身躯如何得以长存不倒,又不失情人眼中的风月雅趣;这一身大裾何以将足下这贫瘠的土地寸寸吻过,才得以心无所愧的迎风而烈。
我以区区韶龄,自以看遍了世间草色霜年。死易生难,于伴随着血雾和惨叫的痛楚之中和这个世界说你好,一副早已倦怠不堪的身躯,硬是任往生命途揉捻磋磨,辗转整整七千三百个日夜,转眼已是二十个春夏更迭。
我问老人,在他的黄梨木杖上是否曾有过我的一线刻痕,老人看我,浑浊的眼中又似无人,他说木杖虽长,载不动浮生百世,载不动众生皆苦,尘缘了无,了悟,它依旧是光洁如新的。只老人的背,已驼若坐化多年的行僧,如此,记不得今时何日了。
曾有女子,于红绡帐暖处凝着烛泪出神,血字信笺摆了满桌那是没有收信人的空字千行。我日日穿着这件嫁衣临窗而望,月满千山藏着我尤悸动着的梦想,只人海茫茫中的一次四目相接,即便是野成猫的女子,也学着拿起针线。
曾有女子,幸承倾国之貌,却注定于红尘之中沉沦。她曾负剑,寒刃一出天下失色。她曾妆面,和她的红衣一般艳极的是她的唇。女儿之身,生来就是水凝成的情重。座下弟子三千,雪目莹澈习惯了冷暖,不起波澜,只心还是守得好的。
曾有女子,其心其性傲比云天,野鹤三行,飞得高远飞不出她的心。碧海青山下,她踩着丝履拖着长裙慢慢走过,秋冬更替,霜白残香,那是她裙下的绣浪,迷迭往复,织成了女儿情肠。
风尘名我,卑贱名我,张扬名我,亦或是做作名我。世人太多,名亦多,只我姓陆,长伴君侧。名我,冠我,亦扬亦毁,百年之后,如何说?何以说。
而我,自独将裙裾逶然,将这万千个真真假假的姓名当作旅人的恩赐,存入心中的背囊,与我的脚步看过前路风景;曾有人弃,道其情重矣,承不得。我望着远去的你,只愿心思依然钝麻不堪的你,再不得以与苦难相逢;曾有人唾,道其表伪矣,信不得。我望着远去的你,只愿惯以丑恶看人的你,一直不忘横在你世长空的那柄天秤;曾有人惜,道其念执矣,靠不得。我望着远去的你,只愿一向涉世淡如泉水的你,再不得动情伤己。
我曾望着她,如今,我也曾望着你。
众生皆苦,无量悲欣。
承不得,信不得,靠不得。
我不怪世人,是这人世太真。
曾有女子风华,藏着满身伤痛和疲惫却依然昂首信步朝你而来。她素爱红衣,墨发无髻,斑驳着的过往经年是她笔下墨宝,一世情深是她永不褪色的红衣。
若你来,曾看到她,别忘了带上一壶烈酒。
性情缄素的女子,常怀一颗火热的心。
菩提树下,有她诵经阵阵,水漠草色间,她在给南去的白鹭喂食。
若你来,曾愤怼她,别忘了带上一壶烈酒。
一樽前尘尽。长君心中无永世仇人。
等闲爱恨,一笑同泯是仇恩。
我来过,如今走了。
留下祝愿,留下心愿,留下执念。
愿你我安康如厮,再相逢许是百年。
情烈性不烈,性烈心不烈。
只此女子,绝代风华。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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